大家都各自散去,雅沁回到店铺,看着这满屋的陈设,回想这次事情的惊险,细思极恐,若是一步出错,自己恐怕又会变成别人的工具。雅沁心中也有一丝不安,虽然说芸曦这次不顾一切的帮了自己,怕也有共同利益的缘故,刚才放河灯的时候,芸曦说出自己心愿时的眼神,是充满了期待和坚定的,绝不是随口说说,如果自己失去了价值,怕也会如同当日一般,被毫不留情的抛弃吧,雅沁重情谊,不敢再往下想。
回到房中,大家都已经酒醒离去,满身的倦意扩散了全身,雅沁是一步都不想走了,也不梳洗,倒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军营使者的营帐中,两个人正在争论,一个人说道:“你下去传令,让长公子扶苏立刻前来接旨。”另一人劝阻道:“正使大人,此时已临近子时,公子早已睡下,虽说旨意如何,你我都明白,无论如何他都是君,而我们是臣,如果逼迫太甚,恐遭非议啊。”正使有些怒气,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又如何不知,但中书令大人命你我前来,其中危险你也清楚,这里是长公子的地盘,他若想反抗,你我哪里还有机会,只有将旨意下达,军营中人才有顾忌,他即便想反抗,那是君臣大义在我们这边,谋反,他的人可未必会跟随于他。”副使说道:“大人思虑周全,但此时蒙恬就在军营,那人勇武非常,北却蛮族,如果他要谋反,你我哪里还有生路,而且武帝在世之时,他也只终于武帝陛下,自诩名门望族,连李斯大人都不曾有过交往,更是看不起中书令大人,不如等明日,蒙恬前去操练士兵的时候,我们再传旨意,不知大人意下如何。”使者思虑良久,说道:“你的想法确实更加稳妥,罢了,让手下人看好大门和军营动向,你我和衣而眠吧,以防万一。”副使点头,走出营帐,交代下面人去了。
长公子扶苏,曾经是武帝最宠爱的儿子,寄予厚望,师从当世大儒,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爱民如子,对手下之人也很宽厚,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副使曾经受过扶苏大恩。
十多年前,大成武帝一统天下,扶苏代父巡视天下,游历到了齐地,虽然齐地不战而降,但也是饿殍遍地,副使和他父亲为求活命,打算去齐都谋生,但是已经十日未曾进食,只能躺在路边等死,正巧扶苏路过,看他们可怜,分了些食物给他们,或许扶苏不记得这些小事,但对于他和他父亲来说,这是救命之恩,不得不报,刚才副使那么说,也是因为这个。
身边带的这些人都是正使的心腹,不能信任,如果自己去问公子营帐,必会引起正使的怀疑,而军营的士兵,自己也不熟悉,怕也见不到公子,心中着急,不知道要如何传递消息。此时军营之外有人唱起了齐地的民谣,勾起了副使对家乡的思念,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就在他住的营帐不远处,生起篝火,几个士兵就在那里取暖。
副使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会唱齐地的民谣,可是齐人吗?”其中为首的兵头说道:“不瞒大人,我们几个都是齐人,当时大王投降,我们就给派到北地戍边,已经十几年了,家中如何也不知道,心中感伤,唱起了童谣,打扰到大人,还请恕罪。”副使说道:“无妨,我曾也是齐人,听到童谣,也是哀伤啊,听说公子爱护士卒,你们过的可好。”为首那人说道:“确实如此,公子对我们降卒也是一视同仁,过得并不差,我们山东六国的士卒都很感激公子。”副使问道:“你可曾见过公子吗?”那人回答说:“公子在这里三年多了,我们很多人都见过,前几日我们刚和蛮族有过一场大战,伤了不少兄弟,此时公子就在前面五百步的营帐之中,治疗受伤的弟兄。”副使说道:“公子真是仁德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副使朝那人说的营帐走去。
营帐大门未关,里面灯火明亮,正有一个身着白衣,文士打扮的男子,大约三十来岁,在给士兵包扎伤口,大家都对那人很是恭敬,副使心想,此人应该就是公子,虽然十多年未见,依稀还有些当年的影子,副使若无其事的走进了营帐。
为免引起怀疑,副使进入营帐之后,抓了一块带血的白布,按住胸口,大叫:“快来人啊,我胸口被砍了一刀。”公子扶苏听到后,果然到了他面前,扶苏伸手,要拿开盖住伤口的白布,副使一把抓住公子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贴着耳朵小声说道:“小人有事禀告公子,但公子切莫声张。”扶苏听他这么说,也很配合,不再挣扎。副使继续说道:“就在一月前的赵地沙丘宫,武帝陛下驾崩,赵高和李斯篡改诏书,欲诛杀公子和蒙将军,请公子早做谋划。”扶苏心中震动,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他,听说父亲已死去一月,自己竟然不知,实为不孝至极,泪水不经意的滑落到手臂上。副使说道:“公子节哀,到处都是赵高的人,切莫让他看出来了,我必须要回去了。”副使说完,佯装伤口已处理完成,弯着腰,出了营帐,留下扶苏一人,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