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德二十九年秋。
曲商时回京与萧珺翎大婚。
洞房花烛夜,萧珺翎喝的酩酊大醉,头脑却十分的清醒,她想既然娶了曲商时,那么便会真心实意的对他。
恩爱之事水到渠成,两人“恩爱”了段时间。
之后无意间听谁提起,说曲商时早有心仪之人,是她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萧珺翎恍然间想起,洞房花烛那晚,曲商时手臂光滑白皙,并无代表贞洁的守宫砂。
她被猪油糊住了心,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看不到曲商时眼角的泪,听不到曲商时弱声的求饶,更看不见曲商时眼中的爱意,以及……辗转在她身下的娇羞情动。
夜夜将他禁锢在床榻上,动作言语间极尽羞辱,使劲法子折磨他的身心。
心中有了隔阂,此后便只余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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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德三十年春。
三王女萧珺璟与定远将军独子岳寻眠成婚。
定远将军岳颂清战功赫赫,萧珺翎初入军营便是在她手下。
曲商时与岳寻眠是谈天说地的密友,两人有时间便会聚在一起,即便是两人怀有身孕之后。
直至二人皆因频繁接触麝香滑胎。
曲商时躺在床上,头脑一片混沌,仿佛身处迷雾之中。
他恍惚看到萧珺翎推门而入,刺眼的阳光映在她的身后,使她笼罩在一片金色光晕之中,面容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曲商时莫名的问:“是不是你?”
萧珺翎不答反问:“什么?”
“我每日与眠眠见面,但凡有一日未去,你便会询问我,而我每次出府,你都为我腰间挂香囊,回来便又帮我换下,你说是安胎的药包,其实是麝香对不对?”
萧珺翎眸光微闪,淡声道:“既然猜到,何必多问,徒增伤感。”
闻言,曲商时脸色变得煞白,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眸中泛起泪光却倔强的忍住:“萧珺翎,这是你的孩子。”
萧珺翎单手支撑在他身侧,俯身贴近他的脸,眼神冷冽如冰,质问道:“是本王女的吗?”
曲商时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
“本王女什么意思,王君心知肚明。”
曲商时被她的话伤的体无完肤。
他抬手挥向萧珺翎的脸,却被对方轻松钳制住:“曲商时,你乖点,孩子还会有的。”
萧珺翎不怕曲商时告密,残害皇家子嗣是重罪,重则株连九族,轻则流放蛮荒。
而,曲商时不会想连累左相府。
岳寻眠怀的孩子是皇长孙,萧珺昭容不下这个孩子,而且曲商时肚中的孩子是死胎。
她不觉自己有错。
孩子既然已死,借此谋求利益,何错之有?
自此,曲商时缠绵病榻半载,再不曾去见过岳寻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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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德三十一年。
曲商时再次查出有孕。
怀胎八月时,恰逢中秋家宴,皇室中人齐聚一堂。
曲商时不慎落入镜月湖,九死一生诞下一个死婴,所有的生命力仿佛在那时燃烧殆尽。
萧珺翎紧紧抱着曲商时,柔声细语的在他耳边劝慰:“商商,孩子本就是死胎,切勿伤心过度。”
曲商时看向萧珺翎,眸中满是悲痛和哀伤:“你早知孩子是死胎?”
萧珺翎沉默未语。
她不知道。
她以为他们有孩子了,可直到曲商时落入湖中,她才知道一切不过是阴谋,是萧珺昭联合太医编的阴谋。
曲商时根本没有怀孕,是太医用药物使他出现怀孕症状,只待曲商时肚子大起来,由萧珺昭设计其坠湖落胎。
萧珺昭用一场曲商时落水的戏码,以残害皇家子嗣的名义,废除了二王女萧珺琰的太女之位。
可这些她无法解释给曲商时。
曲商时将她的沉默当做默认,突然就笑了,眼泪却如珍珠般滑落。
难道对他小心翼翼的照顾都是演戏吗?
是对他的愧疚补偿吗?
曲商时脸色煞白如纸,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那双异色眸中只剩绝望和空洞。
他费力推开萧珺翎,艰难的挪下床,双膝跪地行大礼,声音平静无一丝波澜:“曲商时求休书一封,请翎王女殿下成全!”
“曲商时,你休想。”
“翎王女殿下伤我辱我,我统统不想计较了,倘若翎王女殿下对我尚有一丝怜惜,顾念你我那浅薄的妻夫情分,请翎王女殿下放过我。”
萧珺翎心中涌起一股慌乱:“曲商时,我不会放开你。”
萧珺翎下令派重兵把守院落,将曲商时软禁在院落中,以这种方式把他留在身边。
夜夜缠绵,日日恩爱,试图让他怀孕弥补两人间的裂痕。
直到那日……
曲商时在她身下平静的道:“明知我不会再有孩子,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萧珺翎所有热情瞬间退却,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回过神时人已经落荒而逃。
曲商时幼时坠湖落了病根,身体本就如冰块般寒凉,如今寒冬再次落入冰湖,身体根基被毁的彻底,此生都无法再孕育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