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下,李世民威严冰冷的声音缓缓落下。
所有人都是感到后背生凉。
这位一直虚心纳谏,勤政于民的帝王,似乎动怒了...
“陛下息怒,作为唐臣,一言一行皆是为了大唐江山社稷,凭大唐现有战力想要攻克吐谷浑,确实胜算低迷。”
“大臣们担忧议论,也在情理之中,陛下,若觉得臣等言论过激,还请责罚!”王恒远一脸正气道。
“陛下掌朝以来,倡导麾下臣子直言进谏,广开言路,但凡决策有不对的地方,百官可以提出意见,却不想,惹怒了陛下,实在该死!”郑裴神色凛然。
寥寥数句直接将李世民置于不义之地。
虽是请罪认错,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放你娘的狗屁,谏言是让你和陛下作赌的吗?是让你们这些世家之臣同仇敌忾,一致反对,质疑陛下的人品和能力的吗?”
“你们不是陛下的臣子,是世家的臣子,朝堂之上,蝇营狗苟,朝堂之下,非议当朝圣上,这是死罪!”程咬金愤然开口。
只觉得王恒远,郑裴这两个人的嘴脸厌烦无比。
“卢国公,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陛下一心要攻打吐谷浑,我等劝阻再三,没办法只能如此,若是到时兵败,陛下也能有回转的余地,可以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国情着想。”
“至于朝堂之下,非议陛下,绝无可能,凡事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凭你卢国公一张嘴,我等岂不是冤死?”郑裴淡笑一声,浑然不将程咬金放在眼里。
“你们当中有没有人议论过陛下的言行和人品?有的话自己站出来,陛下贵为一朝之君,岂是可以非议的!”王恒远喝道。
身后世家大臣们相视一眼,随后齐齐摇头:“王侍郎,我等断无这个胆子啊...”
如今朝堂之上,除了已经死去的卢荣达,就数王恒远,和郑裴是这些世家朝臣中话语权最强的。
平日里,多以二人马首是瞻。
无他,郑裴虽为中书侍郎,但其舅舅却是中书令封德彝,官拜正三品。
虽为朝中重臣,可却与荥阳郑氏牵连不清,就如此次,郑裴这般肆意妄为,他也没有直言阻止。
反倒有种纵容的姿态。
王恒远虽是门下侍郎,可其父亲却是门下省侍中王昌,一样官拜正三品。
官至这个阶段,反而内敛,朝堂之上也很少会和李世民对着干。
但这一次发兵吐谷浑,似乎是触及到了世家某些利益,对王恒远与李世民的对赌,并未阻止,隐隐亦有纵容的味道。
此次大军出征百官相送,这两省长官更是连来都没来,其态度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王,郑,卢三家私下里更是往来密切,因此也就造成了朝堂之上,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三姓世家朝臣最为团结。
至于其他姓氏的世家朝臣,本着世家的利益,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是统一战线。
偌大朝堂,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世家的人都有任职。
可谓是渗透朝堂角角落落。
这些世家大臣把持着朝中要职,扼住了朝廷命脉。
而这也是他们敢屡屡冒犯李世民的底气所在。
李世民望着这一幕,眼眸冰寒。
某一刻,他淡淡开口。
“直言进谏,广开言路确实是朕一直以来的提倡的。”
“但并不是叫你们私下里议论朕的品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有心知道,便无所隐瞒。”
“可朕不怪你们,你们当中,有人官小,跪的远,看不清楚形势。”
“今日过后,都把眼睛给朕擦亮了,别再自误。”
平淡而冷漠的声音在这长安城下缓缓响起。
李世民的眼神居高临下。
他有心要剔除世家这颗毒瘤。
但偌大朝堂,无数臣子,并非全是世家之人。
他知道,一直以来,世家把控着朝堂走向,那些普通官员,时常会被误导,加入其中。
这些话是说给他们听的。
从现在开始,他要将世家大臣和朝堂之上的普通官员彻底拎开来。
以为接下来的清除计划做准备。
果然,这句话落,人群之中,一些官员面色不停变化。
隐隐觉得有些羞愧。
陛下是何等明君?
怎么会做无把握之事?
自己等人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陛下,您确实误会了,刚刚臣已经问过了,没有人敢非议陛下您!”王恒远不死心道。
“陛下贵为大唐君主,执政十几年来,勤勤恳恳,百官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背后质疑您的品行呢?”郑裴也劝慰道。
二人一唱一和,姿态极假。
是个人都知道自发兵吐谷浑这个决策出来后,朝堂之上议论声有多高。
除了李世民的一些近臣恪守臣子本分,不乱说一句。
其余官员已然将这场战事当做笑料,其中就数世家之臣跳的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