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望书一张脸紧紧贴着苏芊玉胳膊,说着,用筷子在辣子花椒大料中,扒拉出一段半寸长的鳝鱼,夹了直接放在苏芊玉面前碟盘里。
他是一个读书人,对于一个商户女本不用这么巴结的,无奈这女人一套土里吧唧的衣服里面,藏着的实在是一副诱人的胴体,在他身旁还发着淡淡的清香。
何况,她手里还有肖老将军的名帖。
这样一个女人凭什么受到肖老将军的青睐?
是个男人都知道答案。
何况前段时间听说肖老将军想纳一个妾……
他动作轻浮,几近谄媚讨好,油腻腻的肥手还拿起勺子替苏芊玉舀汤,却全然没有顾忌对面一双锐利如芒的眼睛,已经恨不得把他拆骨吸髓了。
苏芊玉自然不会让他占到便宜,借口一不小心将汤碰翻在他衣袖里,去找小厮要布巾,顺便问了柜台一嘴 :
“二楼澜亭包房消费多少银子?”
“这位娘子是现在就要结账吗?”柜台小厮忙问。
县令来酒楼用餐,要么客人买单,要么甩手走人。他是紧张啊,今天这一餐说不定又收不到银子了。
苏芊玉要主动问,那就由不得他索要了。
“我是裘县令的客人!”苏芊玉道。
“就是的,裘县令在我们这里用膳,都是他的客人结账啊。”小厮理所当然道。
苏芊玉心里“我去”一声,知道今天这单逃不掉了,讪讪道:
“好。你让我看着账单。”
小厮很配合的把账单推到她面前道:
“这就是二楼澜亭包房的消费菜单。”说完,又打量着苏芊玉寒酸的穿着,特意用手指敲击着账单总价道,“这位娘子现在就结吗?”
苏芊玉扫了一眼,总价一百八十六两。而那道在辣子里寻鳝鱼的菜品,一个就是二十四两!
她心中暗叹: 苏二锤啊苏二锤,你可知你桶里那几条鳝鱼,到了这张菜单上,有如此昂贵吗?
我看你以后就抓鳝鱼卖算了,比我挖煤还来钱快。
本来打算临走的时候送给那裘县令一颗人参,万万没想到他在这里摆了自己一道。
她咬了咬牙,正要付银子,却被一只精瘦有力的大手扣住细腕。
那手,指节修长,瓷白如玉……才将养几天而已?
当真是天生丽质?
接着便听见一道珠圆玉润的声音:
“裘县令的账,他自己知道来结。”
接着,她就被人毫不商量的拽进包房。
“小弟?!你——”
她眼睛都气红了。
她只想说: 原来你力气这般大,吃个饭还要人喂?!
可这个念头在一闪之间就消失无踪。
瞧着眼前的我帝,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之前皮包骨头的下颌,现在稍稍有了些肉,竟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
尤其是那对如渊的眸子,深邃中,带着几分阴鸷。
哪里还有一丝半点小乞丐的模样?
这不是好事吗?
好啊!!
这是潜龙要出渊了?!
苏芊玉在心海巨浪翻涌,面上却不露声色:
“小弟不要胡闹,这银子,该给的。”
却不料高小弟脖子一硬,喉结滑动,目光如鹰锁住对面的裘县令,冷声道:
“裘县令,明明是你请我小姑用膳,我小姑却如此不给你面子,非得抢着去结账,你说,我是不是该阻止她?”
裘县令的笑比吃屎还难看。
星源爷爷却紧张的看看你看看他,一辈子没进过这般高级的酒楼,不知这个小乞丐……哎,算了!
看见苏有成的目光,他确定,今天这裘县令,是被彻底得罪死了。
该如何是好?
苏芊玉人参没有送出去,单也没有买成。
几人坐着马车一路回杨柳河村,一路无话,不知等待村子的将是如何的雷霆之怒。
可回到家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苏二锤只送一趟煤炭便回来了,如他所说:
等他回来杀猪!
膘肥体壮的大黑猪被诱导着,从敞开的圈门钻出来,全然没有感受到半分危险,以为到了自由世界,这儿闻闻,那儿溴溴,圈门砰的一声落下,它也不曾回头。
苏家叔侄几个有的在前面“666”唤着,有的在后面“哈徐哈徐”追着。
“快,要到杀台了!”
“对对对,拦住它!”
所谓的杀台,就是灵儿曾经睡的那条长板凳。
在添置了新家具后,自然用不住了。
苏大锤喜笑颜开,追着追着,后面的苏二锤一声,“大哥,抓耳朵!”
就是让苏大锤控制住,不要再往前的意思。
苏二锤抓住后腿苏元盛抓前腿,兄弟两搭手使劲一翻,只听大肥猪嗷呜叫着就被四仰八叉的摁在地上。
“来来来,提到杀台上去!”
“一、贰,上!”
“嗷呜……嗷呜……嗷呜……”
三百多斤的大肥猪被按在杀台上,再是猪,也知道到事情不妙,恐惧的叫着撕心裂肺,声音传遍整个杨柳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