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芊玉几人到了水谭边,苏春林冲上去替灵儿解了绳索,当着众多人的面,灵儿小心翼翼把受了烫伤的小脸往苏春林怀里钻。
苏春林一边紧紧搂着许灵儿,一边缓缓将眸光转向詹氏。
詹氏浑身一颤,猛的跪在石滩上,连连磕头。
“冤枉啊冤枉,她脸上的烫伤可不是我弄的,是她自己非要往那滚烫的火钳上贴……”
本来听了她接手银子,首先就还了为男人治病拖欠的诊费,都想对她既枉不究的人们,听见灵儿竟自己拿脸往滚烫的火钳上贴,谁还不知小丫头是为了拒绝做妾,宁愿自毁容颜?
这不都是她这个恶毒婶婶逼的吗?她就该永远受到唾弃!
想想,灵儿被綑在柴房,逃,逃不了;死,死不成。
最终只能尽力自残……
詹氏看见人们一道道冷凛的目光,跪伏在地,呜呼呐喊:
“都怨我这个当婶婶的鬼迷心窍,让银子眯了眼,才对侄女犯下如此猪狗不如的错,求你们看我男人病弱孩子年幼的艰难,饶我这条贱命吧,我若伤了残了,他们怎么过啊……”
苏芊玉明眸微眯,忽然记起一句话叫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罢了,少在这呼号!大家一道,去看看这亲如何退掉!”
苏芊玉说完,收了各自身上的银子,领先一步,朝半山腰别院而去。
这是一个掩映在山水之间两进的院子。
里面张灯结彩,看着都喜庆。
一个老太太满头银发梳的锃光瓦亮,发髻上一支赤金步摇衬得她整个人贵气又端方。
她精神矍铄,被丫鬟虚虚搀着,堪堪侧身倾听小厮禀报,眉眼间流露出吃惊的神色
“什么,人已经到门口了?”
小厮掀开眼皮朝她点了点头,“是的,老夫人。”
老太太凤眸流转,瞟了一眼红鸾帐里昏昏欲睡的老头子,提了裙?快走几步往廊下一站,眸光中透出一股凌厉的狠劲
“这个马媒婆为何如此不懂规矩?满府上下张灯结彩为的是博将军一个高兴,让他能够余生欢喜。没想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个小小媒婆,竟敢不把我将军府放在眼里。来人,将这些粗鄙野人给我扔下山去!”
杀意凛凛的声音传来,詹氏马媒婆已经吓的瑟瑟发抖,嘴唇青紫。
苏家兄弟几个目光齐刷刷看向自己的小妹。
苏春林打横抱着灵儿,许笑林却将那根麻绳提在手里,上面还斑斑点点粘着灵儿的血渍。
苏芊玉往门前一站,缓缓抬头掀开眼皮敛眸而视,眼底尽是鄙夷和轻蔑:
“老夫人好口才!”
说着,上前一步!
“张口闭口穷山恶水粗鄙野人。到底谁是恶人谁更粗鄙?如此不屑嫌气,你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高尚矜贵,可你每天吃的喝的可都是自己种殖?你拉的撒的,可是又咽回自己肚子里去?若非如此,你就是端着粗鄙村夫的碗骂着粗鄙村夫的娘!你的高尚矜贵又在哪里?”
老太太一滞,万万没料在这破地方还能遇上如此伶牙俐齿的娘子。她字字句句没有骂人,却又字字句句皆骂的你羞于以面示人。
咽了咽唾沫正欲说点什么,却又听对方的抨击噼里啪啦如大珠小珠砸玉盘:
“做尽腌臜无耻的勾当,却张口闭口他人刁野。换成是你,倒退四十年可是愿以童女之身,侍侯日薄桑榆的耄耋老翁?难道我们如花似玉的姑娘生来就是为博尔等余生欢喜的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为有几颗碎银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苏芊玉就等在这里,看你如何将我扔下山去!”
护院 家丁 小斯均立当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夫人!”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裹挟着浓浓的怨怼。
就听得龙头拐杖在地砖上砰砰作响的声音,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站于堂前,老亦老矣,却腰挺背直虎目含威
“有客自远方来,何不扫榻相迎?”
扫榻相迎?
过分了吧!
“见过肖老将军!”
苏芊玉拱手一礼,
“小女子叨扰了!”
退亲自然得有一个退亲的样子,该钢钢该软软。
何况,穿越前的军博Gwy,天生对军人有一种亲近感。
“哦?你认识本将军?”肖老头眉眼一松,虎威尽散,瞬间化身慈祥的邻居老头,捋着胡须哈哈笑道,“我就说想到别院来住嘛,你看,总有忘年之交上门与老夫畅聊。苏小姐,请进,请进!”
他知道她姓苏?
难道,之前的他仅仅是假寐?
老狐狸!
“谢谢肖老将军,谢谢老夫人!小女子有礼了。”
苏芊玉恭敬施礼,大步迈入厅堂。
身后几人面面相觑。
不是要扔下山吗?怎么成客人了。
许笑林还准备用这绳子上斑驳的血渍控诉他们呢。
马媒婆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个地方她来了三次,可每次都在偏门旁边就被打发走了,凭什么她苏芊玉一个被男人遗弃的妇人,就能高堂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