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继续说道:“但是接下来,说的事情比较重要,你要好好记住。”
“……”
算了,感觉还是不够严肃。
我摆正了脸色,直直地对上了良的视线,“不……应该说是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
“嗯……好。”良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有想过干脆让良以后不要去陕北那一块,这样直接就可以从源头避免一切矛盾的发生了,但是,真要那样的做话……这个时间线的我也就见不到良了。
一天的时间,终究还是太过短暂了,倘若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可以替良寻一个好一点的归处,又或者帮良找到活下去的基础。
可现在,看着头上不断倒退的时间,大抵是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我到底该告诉他什么呢?
……
最后,我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是绕不开这个话题的。
“可以的话,以后尽量不要去做强盗。”我顿了顿,“如果真的到了实在没有办法,活不下去的时候,往南边走吧,不要北上了。”
哪怕没有遇到我,也没有关系了。
“所以我从始至终,都不是侠,而是盗,对吗?”少年察觉出了我的异样,好似明白了什么,就连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失落。
“不……侠和盗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定义他们之间的界限的从来不是别人怎么想。而是一个人,做了什么样的事,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良到最后,也是一个好人了呢。”我朝着迷茫的良弯了弯嘴角,语气温柔而肯定。
如果这时候的良需要一个定义的话,那么,我可以给他。我会告诉他,在路途的最后,他确确实实地由狼变为了良。
“那……北边有什么呢?”
“……”
“有我们的恩怨。”
“我跟穗姐姐有仇吗?”
我犹豫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良在这个时间线,并没有干过那些事情,我也确实不想让他过早的背负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但无论我如何去想,倘若良真的要北上的话,就绕不开这个因素。
毕竟……我总不能让良从此以后都不再杀人。在那个吃人的世道里,不杀人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你……”沉吟了片刻,我还是说出了下半句话,“杀了我的爹爹。”
“但我们的关系,挺复杂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
少年沉默着没有讲话,低着头,我也看不清他的脸,连带着情绪也无从得知了。
沉默了有一会,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毕竟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是难以释怀的。
它就像一根扎在了肉里面的刺,并不会随着伤口的痊愈而消失不见,而是越陷越深……
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将伤口又一次地割开,直面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才有机会做到真正的一劳永逸。
我叹了一口气,话题既然是由我来开启的,那还是就由我来继续吧,毕竟我总不能去指望这个时期的良去理解一件自己还未做过的事情。
“良,就算我这么说了,你也还是会北上吗?”
我想知道他的答案,但又害怕知道他的答案,因为两个答案对我来说好像都不是太完美。
但冥冥之中,好像已经预示了些什么。
我想我大抵猜到了的。
良微微点了点脑袋,等他重新抬头看我时,我才发觉良他眼中明晦不定的光。
“我……会北上的。”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非要问清楚呢?
哪怕我已经猜到了答案。
于我而言,打破砂锅问到底是杀死希望的最后一把刀,也是救自己于深渊的一道光,我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要逼自己看清。
“北边才有穗姐姐。”少年顿了顿,“我想再次遇到你。”
“你为什么想要再次遇到我呢?”我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还对人抱有太多美好幻想的孩子。”
“跟我一样流离失所的人并不在少数,很快我们就开始了抱团取暖,一开始我们的关系还算得上是相对和谐,但随着食物,住处等一系列问题,矛盾渐渐爆发了起来。”
“被背叛过,被刺杀过,食物被偷走,水被下毒过。”
“到最后活下来的人,不是饿死,就是死于争端。”
“无奈之下,我只好开始往北边走。”
“漂泊流浪近6个月,从繁华的京城一直到陕南的边界最后又重新回到这,白天躲藏夜晚赶路,走过路过,见过吃人的惨烈现状,皇族的无端奢靡,也遭受过九死一生的危机。”
“你为什么要去陕南?”
“那边有我爹爹的亲戚,我想去投奔他。”
如果良的亲戚收留了他,那现在的了大抵就不会出现在这了,所以他应该是没有成功。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穗姐姐是我第一个见到,除了爹爹之外,对我毫无恶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