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那瞬间,冷不丁地,他与铁肠的眼睛四目相对。
铁肠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仓库,并且静静地站在梯子下方,注视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紧,他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失去平衡,一脚从梯子上踩空。
铁肠迅速反应过来,伸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二人的距离在这一刻被拉得极近,禾月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声,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的脸颊。
他微微低下头,只见对方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温热而稳定。
这一瞬间,鬼使神差地,禾月突然想到前几日被对方吻耳尖的场景。
突如其来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禾月感到一阵慌乱。他立刻伸手去推铁肠,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干嘛?松手!”
铁肠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维持着抱住禾月的动作,盯着对方看了片刻。
他的目光沿着禾月的脸颊向下游走,随着视线的缓缓下移,他注意到禾月的耳尖正以一种难以忽视的速度泛红。
那耳尖的红晕,透露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羞赧,仿佛是内心的波动在皮肤表面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放开!”
随着禾月的挣扎愈演愈烈,铁肠似乎回过神来,于是他放开了手。
禾月心神不安地从梯子上下来,待心中的慌乱稍微平复一些后,他斥责道:“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铁肠没回应,而是来了句:“我想帮你。”
禾月:“帮什么?”
铁肠:“我不应该只是无所事事地站在那儿,我应该帮你工作。”
这货又发什么颠啊?禾月心想。
于是他摆手:“用不着,我可不敢让一个受伤的人帮我干活,万一你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铁肠:“但我想帮你——”
禾月呵斥道:“别捣乱,一边玩去,你这么傻乎乎的,又不是医疗专业人士,你只会给我添麻烦。”
*
禾月回到诊所,发现桌上突兀的多了一个纸袋。
纸袋的一角微微翘起,他将其拿在手里,指尖触碰到那略显粗糙的质感,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悄然钻入鼻端——
是条野特有的,那种十分张扬的香水气息。
“条野来过了?”禾月心中暗自嘀咕,他打开纸袋,意料之中的,一沓整齐的钞票映入眼帘。
这是他这个月的工资,条野亲自给他送来了。
既然来了,怎么不跟他见一面就走了?
*
被禾月吼了一顿后,铁肠没再坚持帮忙,只是显得有些失落。
然后这一整个上午,他脸上就挂着这幅失落的表情,在诊所角落里默默待着,像一株蔫了的植物。
很快,禾月注意到了对方的异样。
“这家伙,又怎么了啊?”禾月在心里无语。
于是这之后,趁着给病人拿药的时候,禾月走到铁肠面前蹲下来,无奈道:“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傻’吗,你又这个样子?!”
军方精心培养的战士、号称钢铁意志的末广铁肠,竟然如此……玻璃心。连他一句斥责都承担不起。
铁肠低头看着手里的剑,语气中带着苦涩:“以前在军营里,我的教官们也是这样骂我的——‘你什么都不会,只会给我们添麻烦’,他们总是这样说,无论我多么努力,教官们都不满意。”
听此,禾月表情瞬间凝固:“那些教官,他们经常骂你吗?”
铁肠点头,语气平静无波澜:“教官们总是说我‘没有天赋’,无论我训练多么刻苦,不管我取得多大的进步,他们的评价永远只有一句——‘你应该做得更好’。”
离谱。禾月心想。
如果铁肠这样的战斗天才还叫作“没天赋”,那这世上的一半人都可以被称作白痴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压式教育”?用无尽的否定来激发潜能,还是仅仅为了摧毁一个人的自信?
带着这样的疑问,禾月进一步追问:“所以,你被他们从小骂到大?”
铁肠思索了几秒,又摇头:“七岁之后他们就不会骂我了,因为我能一剑劈开一堵墙,他们开始害怕我了。”
禾月:“……”
如果铁肠发现他还跟条野采菊有联系,会不会也用剑砍死他?
想到这儿,禾月叹气:“好吧,你想帮我的忙?那你就暂时担任我的助手吧,去,把手消一下毒,然后戴上无菌手套,过来帮我给病人缝合伤口。”
*
就这样,铁肠暂时担任了他的助手。
“三花,去帮我拿纱布,在架子上——欸?拿来了?”
“三花,去帮我拿个托盘——嗯?这么快?”
铁肠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但他的动作出乎意料地迅速,悄无声息。
虽然人呆了点,但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还蛮听话的。
可惜好景不长,这之后,禾月要求铁肠去仓库拿普鲁卡因,铁肠去了半天,错误地拿来了普鲁卡因胺。
普鲁卡因,普鲁卡因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