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
杨兴盛双眼无神的跌坐回椅子上,过了很久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或者说杨振兴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杨继业,摇头晒然一笑,回答道:“胃癌晚期,最多活不过半年。
在那边收拾整理用了些时间,现在如果大夫说的没错,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好活吧,我已经好些日子吃不下东西了,我知道那一天可能不会太远了。”
“为什么没有早些看医生?为什么不回家?写信把事情告诉我也行?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说实话如果不是想看自己儿子一眼,想再看卫华一眼,我永远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而且婷婷的母亲去年也去世了,那边没亲人照顾,我不想孩子在我走后被送到孤儿院成为孤儿。”
“哼,所以你就带了个赔钱货回来,打算跟你儿子一样再丢给我吗!”
“父亲,您也不想杨家的血脉就那样被丢到孤儿院里吧。”
紧闭着双唇,杨兴盛盯着眼前的儿子看了许久许久,最后眼睛一闭,深深的叹了口气,“坐吧,把你这些年的经历好好的跟我说一遍吧!”
杨继业没有坐下,站着开始了讲述。
当年在徽省山区改造的杨继业在收到自己妻子顾卫华生产之后去世的来信后,曾经一度十分绝望。
那时的他整个人混混僵僵,心里对自己父亲,对杨家,还有对这个社会的怨恨也更加的深重,如果没有他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时候杨玉婷的母亲走进了他的生活,让他内心再次燃起了希望。
至于京城自己那刚出生的儿子,早已经在一系列事情中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在当地杨继业重新组建了家庭,也正是如此,在动荡结束后没有返回京城,而是继续留在当地生活。
本来女儿的出生让这个新家庭充满了幸福美满,但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先是杨继业身体逐渐出现问题,后来杨玉婷的母亲也因为一场意外撒手人寰。
因为不宽裕的生活一直找的江湖大夫开的中药,再加上续弦的离世,两者影响之下,杨继业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差。
不同于远在天边从没见过一面的陌生儿子,杨玉婷可是他亲眼看着从怀孕到出生长大的,在感情上肯定要更加深厚。
为了治好自己的病,不让女儿成为孤儿,杨继业跑去县里托关系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检查,然后得到了自己时日无多的消息。
回家后思来想去,最后为了女儿他抛弃了曾经不再回京的誓言。
把那边的所有事情全都处理解决清楚后,带着女儿坐火车一路北上,回到了这座出生成长的城市。
屋里的大人显然忘记了外面还有俩等着吃饭的小孩儿。
见爷爷他们一直没开门出来,早已到了饭点饿肚子的两人连聊天都没力气聊下去了。
听着肚子里咕咕的叫声,杨振兴只能继续忍着。
他还好,年纪稍大,饿一饿可以忍住,可旁边杨玉婷还只是个两岁大点儿的孩子,还没有他一样的忍耐力。
不一小会儿,小姑娘饿的开始出虚汗,身体打摆子,坐都快坐不住了。
见此杨振兴赶紧跑去了东厢房,把平时害怕刘建业偷吃藏在这里的几块果糖找出来,赶紧剥开糖纸,塞了一颗到对方嘴里。
嘴里有了甜滋味儿,小姑娘开始拼命地吮吸,同时身体补充了糖分,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看着杨玉婷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咬咬牙,又不舍的掏出了一块糖,喂给了对方。
杨玉婷那笑的弯成月牙的眼睛,让杨振兴没来由的心里出现一股满足。
屋里的大人好像想起了外面的孩子们,很快门就从里推开,杨兴盛把两个人喊回了屋里。
看着脸上一脸复杂表情的爷爷,杨振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进屋后老实的站在了一边,杨玉婷则立刻又跑回到男人身边,紧紧的抱住对方的腿。
杨兴盛见到孙子进了门,指着男子对他说道:“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你的父亲杨继业,旁边的小姑娘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快点喊爸爸。”
杨振兴盯着男人,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他张了张嘴唇,想喊一声从小羡慕别人天天喊的“爸爸”,也想质问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回家,为什么把他跟爷爷俩人抛弃在一边。
可千言万语,全都卡在了嘴边,最后他闭上了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砖缝。
杨振兴并没有发现,即使鼻子发酸,眼眶也有些湿润,可自始至终,他没有流下来一滴眼泪。
旁边的杨玉婷没想到给她印象极好的哥哥,居然也是自己爸爸的孩子,是自己的哥哥,再次瞪着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
两个男人看到杨振兴这个表现,都叹了一声。
杨继业伸出一只手,本想上前,但最终还是没有迈出这一步,摇头站在原地对着杨振兴说道:
“我没有资格担得起你的称呼和认可,这么多年没有回家,把你一人丢下也完全是我的过错,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母亲!我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