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一段时日,哝哝都没有被召入密室。
她深切地感知到:环肥燕瘦,缠得男人无法分身,新人与春宵让男人彻底将自己抛在了脑后。
说不伤心,却总是难免叹气。
诚然那时的哝哝,无论肃王武瑛玖平日表现出对她有多么的痴缠,她对于他的这份感情,并没有多少的自信。
又或者说,命运给了十六岁的少女太多的不安全感,她在男人的嘴上吃过太多的亏,对男人的许诺,本就持了十分怀疑的态度。
对待感情,她便如同惊弓鸟似的,变得无比胆小,挑剔且苛刻。
凌姑娘私心里当然也期盼着男人的许诺与求娶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却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去接受男人的背弃。
她告诉自己,欢愉和痴缠都是短暂的,背弃和疏离,才是命运的使然。
除去当场面对主子结交新欢的一时冲动和初时的些微落寞不甘,凌照水很快便接纳了这个事实。
一次次被放弃,被割舍,于凌照水而言,轻舟虽过,但留下的伤疤狰狞,成了她抵挡万重山崩的坚硬盔甲。
该吃吃,该喝喝。
拼命告诉自己苦痛一时是人生一世的历练,算不得什么。
至少在表面上,凌姑娘表现得毫无波折。
让时刻观察她一举一动的阮嬷嬷感到十分心安,慧妃也因此放松了不少对她的警惕:
看来凌姑娘,并没有赖上肃王的打算。
但也许哝哝姑娘自己也不知道,她对肃王求婚的期许,对被爱的渴望,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强烈,这在以后岁月的漫漫长夜里会一点点被孤独浸润,向野草般疯狂滋生出来。
以至于她后来明知道达拉王子是在利用她,也无可救药、毫不抵抗地踏上了回京的归途。
她那时心中有个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念头:
画上的鬼神,人间的战神,她想亲眼去看一看,他究竟是怎样一副面貌!
她原本只想远远看上他一眼,却没想到平远侯府门口初遇,他便认出了她。
她一度好奇,他究竟是如何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的心心念念,又何尝不是他的朝朝暮暮。
那些被七年岁月自缚成茧的寸寸想念,在相认的那一刻,化茧成蝶。
可那个见不得光的暖床哝哝已经死了,死在了七年前的月圆夜。
“哝哝姑娘,快随属下走吧,主子还在等着你。”
月圆的前两日,朱迟墨终于来唤凌照水的时候,她还在顾影自怜:
若不是有病,主子他怕是再也想不起哝哝了吧?
怀了这样的念头,凌照水在那时忽生出一股倔强:
“凭什么?”
从前哝哝对自己的定义是做一个合格的妓子,那自然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如今,她们之间有了更多情感上的瓜葛,回想那些或温馨或激烈的时刻,哝哝觉得一股子委屈扑面而来:
“哝哝今日身上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伺候主子了。”
显然凌照水从来没有在这件事上拒绝过肃王,平日里她表现得就像一名合格的妓子,予取予求,随叫随到。
但显然她并不是合格的妓子,她并没有对金钱和欲望强烈的渴求,却有被情绪完全支配的时候。
见朱迟墨咋舌,凌照水又补充道:
“横竖今日也不是月圆,主子大可唤别的女人伺候。哝哝养精蓄锐,后日才能更好地给主子做牛做马。”
“希望这一次哝哝能够彻底将主子的病治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各得自由。”
朱迟墨琢磨男女那些事,百思不得其解:
“别的女人?哪里有什么别的女人?”
他认真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山上好像是新来了两个女人:
“哝哝姑娘,你是说兰华和兰叶吗?”
“她们其实是主子”
那两人女人的身份,阮嬷嬷都已经同哝哝讲清楚了,哝哝一点都不想再听朱迟墨再说一遍。她对于这两人同主子做的那些事也丝毫不敢兴趣,甚至可以说是讳莫如深,遂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我不想知道。”
哝哝姑娘莫名对素不相识的两个女人生出了一股敌意:
“她们有的,我也有;她们会的,我也会。”
朱迟墨想也不想便回答:
“哝哝姑娘,你怎么会她们那些本事呢,你要是会,主子也不会费尽心思把她们招来了。”
如此越描越黑,浊者难清,直逼得凌姑娘捂住了耳朵。
哝哝姑娘愈是不听,朱迟墨愈是着急上火,打定了主意要为他家主子力证清白,大嗓门一吼,厢房的瓦砖都给震下来两块。
他嘴笨,只不住喊着:
“哝哝姑娘,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