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照水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饮酒了,酒是驱寒的良方,能短暂地压抑她身上不由散发的寒气。
父亲在时,她只喝他亲手为自己酿的酒。
梅子酒,杏子酒,青梅酒,遵循时令,各种讲究。
后来父亲不在了,倚梅园也被查封了,她不仅失却了那些埋于梅树下的美酒,也再没了青梅煮酒的闲情逸致。
市面上的酒,凌照水后来也尝过,虽能解一时之寒,但醉酒后的头疾,往往会让她难受上三天。
那两壶用来怡情助兴的酒,是云韶宫中一位相好的姐妹塞给她的,说是能纾解开苞之痛。
小姐妹描述那痛楚,暧昧中带着恐吓,凌照水果断接了那酒,才勉强止住了那话头深入。
两害相较取其轻,凌姑娘是做好了头疼三天的准备的。
那酒,远比凌照水想象得,要纯,要烈,以至于她一觉醒来便把昨日发生的事,全都忘在了脑后。
不过酒确实是好酒,它的效用也是显而易见的:
果然,不疼,一点也不疼。
“也没有你们说得那般恐怖吧。”
凌照水在暗室里来走动了几步,甚至还试着蹦跳了两下,她细细留意着自己身体每一处的变化,察觉除了腿酸与腰疼,旁的地方确实没有丝毫的异样。
头不仅不疼,反而因为久未有过的放松与安睡变得轻盈且清明。
回想起在云韶宫中见过的种种壮烈与不堪入目,凌姑娘由衷道:
“他还是挺温和的。”
他不仅将她放置在柔软温暖的床上,还将她擦拭得干干净净。
如果他是个淫魔,那也应该是个温柔的淫魔。
带着这份独到的见解,凌照水再次走进那暗无天日的铜墙铁壁的时候,便显得轻松随意了许多。
至少,她没有再把自己强行变成一个酒鬼。
如此,倒叫旁人有些难办了。
眼前的女子是不是窑子里的妓子有待深究,但肃王武瑛玖他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嫖客。
黑暗中,凌照水靠近的每一步,都踩到了肃王武瑛玖的心坎上。
她的热情,肃王已经亲身感受过了。
昨天晚上,当她如梦如醉地睡去后,他便独坐在窗前的软塌上反思:
失控,他还是失控了。
数度与顽疾相抗,肃王武瑛玖实则已然积攒了一些经验,淋水、放血、自戕、撞墙,总有一样能些微压制血脉里的邪气。
他坚信他可以用意志战胜身体的本能,便如同他对慧妃说过的那般:
“儿子若连这点自控力也没有了,便什么也不用争了。”
肃王固然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与毅力,但与他同室操戈的女人没有。
节操这种东西,凌照水一旦舍下了,便不会再将它立起来。
立起来做什么,做牌坊吗?她不稀罕的。
依照那术士所言,这个月圆之夜没有治好的病,要等下一个月圆之夜。
人固有高低贵贱,但时光,对于众生而言,都一样宝贵。
为了宝贵的时光,凌姑娘决定率先发难、先发制人。
男人尚在犹疑,凌姑娘已经摸着墙挨到了眼前,指尖触感从坚硬变成了结实,从冰冷变成了炙热,她的声线也因此软了下来:
“小哥哥,来啊!”
肃王武瑛玖咽了口唾沫,闻言又被那唾沫给呛到了。
胸膛剧烈的起伏,恰似某一种让彼此面红耳赤的节奏。
女人滑腻的手在黑暗中摸索,轻抚慢拍,想要缓解男人剧烈的咳嗽,却将更多的地方卷入了这场猝不及防的灾祸。
今夜的女人,似乎比昨夜还要主动。
她自荐枕席的功力虽然尚需历练,但自以为腰够软、腿够长,玲珑有致往上一贴,便足可叫被她推压在身下的男人动念。
欲念压邪念,方得纾解。
凌姑娘的这份自信没有持续多久,连绵的咳嗽声稍歇后,她听到身侧的男人冲外头高声喊:
“换一个,换一个女人来。”
凌照水闻言,便如同舞到尽兴的时候被人狠狠泼了一盆凉水,身上所有器官都存了抗争之念,脱口而出便道:
“主子,哝哝不好吗?为什么要换了哝哝呢?”
黑暗中,凌照水看不清肃王脸色,看不见他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小名默念了一遍,绕于舌尖、缠于心上,神色变得更为焦灼与不安:
昨夜在案桌前,与眼前酒鬼的一场缠绵,是数月以来肃王武瑛玖头一次在女人身上失足。
来来回回,周而复始,他的意志完全不能操纵自己的身躯,在她若有似无的香气里,肃王武瑛玖一次又一次迷失了自己,险些不受控地突破了那道底线。
母后说这女人是自己的解药,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