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深看了邓筵茆一眼,他有些琢磨不透邓阎帷这个老狐狸了。
如此重要之事,他竟然只叫儿子督办,却不叫他知晓前因与后果。
晋王殿下未尝做过一个审慎的父亲,自然不会明白邓尚书身为人父的用心。
彼时邓筵茆只有十三岁,空有拳脚,并没有与权贵周旋的能耐。
邓阎帷想要保全他,自然是告诉他越少越好。
求知若渴的邓筵茆,再无法从父亲口中得知答案,也难以知晓毒虎爱子的初心了。
便如同邓家注定了要以晋王为倚靠一样,有些事邓筵茆碰过了,便不可能洗清了。
晋王回忆:
“兰剑当时关了凌捭阖,却因私交,不愿处置他,案子从秋末一直压到了隆冬。”
他看了一眼邓筵茆:
“你年纪轻,不知道内务府总管凌捭阖原是慧妃沈晚棠的裙下之臣。”
“内务府总管凌捭阖不倒,铜雀阁那些脏银怕是都要进慧妃的口袋。”
“本王命你父亲,推了大理寺一把。”
“兰剑一死,屈正急于摘掉头上那顶代掌的帽子,不过几日,便将凌捭阖的案子定性了。”
晋王这般解释,邓筵茆也想起来了:
“当时父亲命我从兰剑贴身衣物上搜出了一份东西。”
晋王拧了下眉心:
“那是凌捭阖的认罪书。”
邓筵茆这才反应过来,内务府总管凌捭阖之死自己是要负责任的。
若不是他一刀诛杀了原大理寺卿兰剑,凌捭阖也许就能挺过那个隆冬。
待大将军王走马上任,一切也许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这么说,我竟然是凌姑娘的杀父仇人。”
邓筵茆喃喃自语,在这些纵横复杂的人物和关系里,他唯一在乎的,是凌姑娘的感受。
晋王旧事重提,却从中品出了一丝从未察觉过的诡异:
“筵茆,你说兰剑当时为什么要压着凌捭阖的认罪书?”
“难道仅仅是因为两人的私交吗?”
“父皇下旨诛杀了凌捭阖,后来他还动过恻隐心,否则以父皇处事历来斩草除根的果决,凌洒金的官位、凌府女眷的命运,他不会放任”
晋王越想越觉得不对,勒令邓筵茆:
“查,给本王狠狠地查。”
“兰剑不是还有个女儿嫁去了外地吗?”
“你亲自去一趟。”
邓筵茆领命,晋王又嘱咐他:
“年轻人,做事不要过于讲究方法,需要多想想那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你如今的手段,尚不如小时候狠厉。”
“你不就喜欢凌家那个丫头嘛,等肃王一倒,她自然是你的。”
晋王这话,最大限度上提点了邓筵茆。
邓筵茆生于优渥,邓尚书即便是死了,可留给儿子的实实在在的好处亦是不少。
官途如何,财富如何,邓筵茆实则并不强求,他此生的执念,从见到凌照水的第一眼便注定了。
便是肃王殿下,也不能让他退缩:
“微臣谨记晋王殿下教诲,定不辱使命。”
白日里过于损耗,回到凌府,凌照水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的斗志,好像只有面对肃王武瑛玖时,才格外抖擞,威风凌厉。
她有些看不上自己,她原本笃行男女平等,遇见他后却总是恃宠而骄。
静下心来,肃王武瑛玖的话凌照水也并非全然没有听进去:
眼下谈凌捭阖旧案,倚梅园的归属,未必是最好的时机。
“小姐,三川公子快到京都城了。”
碧玉一边替凌照水捶着肩,一边提点道。
凌照水想了下:
“达拉呢,他那边有什么动静?”
有了新邻居日夜紧盯后,这段时日以来她与达拉的来往少得可怜。
以至于她无法持续探知达拉王子的动向与心思。
碧玉哼了一声,不屑道:
“他啊,正忙着与那北宸公主续前缘呢。”
“两人打得火热,外边都在传狄亚娜公主为了个面首,把北宸王都给得罪了。”
狄亚娜公主逼着北宸使团把与大雍朝的亲事退了,此事传回北宸,北宸王和王妃震怒,听说他们已经重新拟定了人选,势要让北宸公主在大雍京都这一摊浑水中摸到鱼。
等北宸新的和亲人选到了,狄亚娜公主很可能会轮为弃子。
凌照水看着碧玉这一副醋酸样子,笑道:
“碧玉,说了多少遍,我与达拉只是合作的关系,不涉及私人感情。”
这话,她从新乡说到了京都,没有人相信。
达拉王子从凌照水的闺房中出出入入,比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