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殿下离开不久,自食恶果、面壁痛思的慧妃沈晚棠,又添上了新堵。
歆梓拿回来的石块,没有一块,是她找寻的那一块。
这么些年,她一直在找寻它。
却不想它竟然落在了文昌郡主的手中,被她当做了后招。
云韶宫事发后,慧妃着人亲手处置了一直跟在文昌郡主身边的两个嬷嬷,才知道那“石头”竟然已经落入了凌照水的手里。
物归原主,文昌郡主真是有心了。
急火攻心外加忍无可忍,慧妃沈晚棠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注在挥向歆梓姑娘的那一巴掌上。
怒气发泄完后,冷静下来的她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石块牵涉甚广,那些秘辛本该随着凌捭阖的死被永远地掩埋在尘土之下,慧妃沈晚棠是绝对不会将那些陈年阴私说予外人知晓的。
斟酌许久,慧妃给了歆梓一只玉净小瓶,嘱咐她道:
“你将这玉瓶子中的水泼一些在那石块上,若是那石块变了色,便是本宫要找的东西。”
“切记,不可让外人瞧见。”
歆梓欣然领命,转身便又去了凌府搬石头。
歆梓姑娘上了几回当,这一回她学聪明了。
晨起的时候,她看到凌照水摆放在桌案上的石头,未及细想,调头就走。
前几次,那些瓦块,有的藏在软塌床底,有的藏在房梁高处,有的在溪边泥地里,还有甚者埋在树下三尺地,让歆梓姑娘上房下水、挖地翻屋一通好找,好不容易寻见了,便以为得来如此艰难,必定是真品无疑。
待她巴巴地呈予慧妃娘娘驾前,却挨了骂又挨了打。
如今这一块,明晃晃就摆在凌姑娘寝房窗前的桌案上,吸纳着月沉日升的光辉与灵气,也令歆梓姑娘踟蹰不前。
歆梓姑娘十分怀疑它的真实性。
不过它长得较之歆梓姑娘先前偷过的那些瓦片,隐隐却似乎透着些许不同。
本着错试万砖、也不能放过一块的严谨,歆梓姑娘又从凌姑娘窗前折了回来,顺带顺走了那块黑石块。
这一幕,不出意外的,正好被人看了去。
几日几夜未合眼,守在凌照水院子里的凌府管事凌平见状,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与身后的家仆道:
“这姐们若是再墨迹上一会,老仆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就该叫唤了。”
同样是忍饥挨饿多时,蹲守在一旁的凌海也抱怨道:
“谢天谢地,这事总算有个头啦!她再这么偷下去,隔壁就该知道有人时常去捡他们家盖房子用的瓦块了。”
凌海才松了一口气,便听见身后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
“已经知道了。”
凌海、凌平并一干凌府仆从在惊诧中转身,便见一个黑衣人正蹲守在他们身后更深的草丛里,他们本能地便要叫唤,被那人掏出的腰牌唬住了,一时分不清这人,究竟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人长腿开迈,已经从他们身边掠过,还留话道:
“指望你们这几个玩意,能捉住慧妃娘娘千挑万选过的武婢?”
“都愣着干嘛,赶紧去通知你家小姐,撒了饵,别睡过了头忘了收网!”
歆梓姑娘看着身单力薄,实则身手不落。
她把那石块带到一个僻静处,拿玉瓶里的水泼了。原本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转瞬便如获珍宝般,两眼发光。
那黑石块在那水渍的作用下,竟然泛出了异样的亮光。
那光亮就像等候黎明的众生万物迎来了天地间的第一抹亮光,又像是层层密云终于失却了黑夜的庇佑,再也无力阻挡身后的万丈光芒。
骄阳归位,实乃大势所趋。初露锋芒,便令世俗为之疯狂。
趁着天际尚未完全吐白,借着那抹初生的光亮,歆梓姑娘揣上那石块跳上了凌府的墙头。
她的动作轻盈如许,足尖点地说是蜻蜓点水都不为过。
可偏偏,往日她翻进翻出也未见有丝毫动静的墙,今日却有了大动静。
歆梓姑娘才跳上了墙,墙缝里便发出了巨大的开裂声,整面墙应声而倒。猝不及防失了支撑的歆梓姑娘也便随着那倾塌的墙壁一道,跌落回地面上。
不过她好歹习武多年,应变能力远在常人之上。
墙面倾倒也仅仅是打断了她前去复命的计划,于她本人却未有损伤分毫。
歆梓姑娘尚在庆幸,便感觉到了一块小石子嵌进了她背脊软骨中。
初时不觉得什么,待她觉得痛时,便已经难有动作了。
凭着多年的武学功底,歆梓觉知到,暗算她的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绝非凌府那些庸碌无能的护院家丁可比。
歆梓姑娘在肆虐的废墟粉尘中抬起头来,便见到了已然持刀操棍、声势浩大将她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