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众人根深蒂固的认知里,肃王武瑛玖一贯是庄重的,严肃的;国事纷杂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这么多年,似乎没有一个女人,能挤进肃王武瑛玖的心田,被他隆重或刻意地提及。
像这般不避忌人前,近乎赤裸地表达他对一个女人的渴望,更是从来没有过。
事实证明,世间没有永远沉睡的野兽,只有未曾觉醒的男人。
肃王一句话,让凌姑娘所有的辩解白费。
画中女子是人也好,是仙也罢,她凌照水在王府诸人眼中,已经是个绝对的异类。
周全使眼色将一干闲杂人等带离寝居地,包括还要探究的吴德,包括有心回防的碧玉。
便另有一个窈窕婢子从内室迎出来,为凌姑娘引路。
那婢子周身清凉,与时节下着装的厚度不符,故惹得凌姑娘多看了她两眼。
正巧,她也正拿杏花汁水描红的眼尾打量着这位,从画中走出的王妃。
这些年,赖肃王之癖,牧心领略过不少美人:
浓艳与清寡,着实无数;环肥与燕瘦,各有千秋。
牧心原本以为,肃王殿下与一般男人不同,他并不看重容颜的,只喜欢女人身上的味道
直到见了画像上这位,牧心才知晓,
肃王殿下哪里是不爱美人啊,他不仅爱,爱的还是那最浓墨重彩的。
以婢子的浅见,自然不会知晓,那陈年画像上的美人,也是新近才有了面容。
颜色鲜艳,巧目盼兮,不仅惊艳了旁人,也让执笔者感叹万千:
哝哝,原来你竟长这样!
这竟是你从前所说的,哝哝姿色平平,过目即忘。
肃王临时修整的寝居比之寻常人家,还是大得出奇。
穿过外室,又走了一座回廊,凌照水才被那位引路的牧心姑娘告知:
“殿下,在里面。”
说话的功夫,凌姑娘已经听见内室里传来了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不用细辩也知道,里面的美人,应该无数。
凌照水唇边聚起一抹笑,冷冷的,淡淡的,
“殿下既是在忙,照水便不打扰了。”
她一路从正门进到寝殿,从寝殿外间进到内室,打了无数次退堂鼓,却处处都踩在肃王武瑛玖的算计上。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凌姑娘若不打扰,肃王武瑛玖处心积虑一场,又有什么意义呢?
果然牧心姑娘一听凌姑娘又打了退堂鼓,立马就用上了肃王殿下的嘱托:
“王妃,留步。”
“殿下说,他想和您做个交易,事关凌小公子。”
不负牧心期待的,凌姑娘再一次停住了脚步。
她似乎思忖了一会,然后一脚踹开了内室的门,不用牧心引领,便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
这一脚大力,不仅吓住了牧心,也让室内原本或坐或立或卧的美人们花容一时失了色,在猝不及防的光亮里,在轻薄纱幔的浮影里,他们或掩面,或遮身,却还是让凌姑娘瞧见了许多风光旖旎与风流成性。
凌姑娘恍然醒悟,什么不近女色、洁身自好,不过是上位者刻意雕琢过的形象罢了。
富贵奢靡、酒池肉林,才是繁华的顶端,才是盛世帝王家。
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才是王侯贵胄,原本的样子。
肃王武瑛玖大开正门、以正妃之礼迎候凌姑娘入门,却在阴暗的角落里,为自己洞开着方便之门。
这让那些表面的荣光,变得无比讽刺。
他,是在羞辱她!?
凌姑娘无法形容她自己此刻的心情,失望的,震惊的,复杂的,终归不像她表现的那般,麻木与平静。
就仿佛,事不关己。
内室的门被无声地关上,室内旖旎在无尽的黑暗里,慢慢恢复了原本的秩序。
似乎人人都在呼唤,羞怯的,大胆的,惊魂未定的,
“殿下,你在哪里?”
想来,凌姑娘的突然闯入,打断了室内原本正在进行着的活动,引发了美人们的慌乱,她们此刻重整旗鼓,各显神通争夺着,
寝室内唯一的男人。
无人回应,却有沉重的脚步声忽远忽近传入凌姑娘的耳朵里。
凌姑娘想象肃王武瑛玖游走在乱花从中的样子,勾着肩搭过背驻足流连,耗光周身的血气,尝尽不同的芬芳。
想想也是,这么些年,弱水三千,若只取一瓢饮,肃王殿下岂不是要渴死了!
凌照水等着肃王殿下雨露均沾,颇费了一些耐心,终是在一阵窸窸窣窣后开了尊口:
“殿下苦心引奴家前来,就是要给奴家看这些吗?”
“殿下难道忘了,奴家在云韶宫呆过,这些人一看就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