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秋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手里的冰块被他手上巨大的力道握得破碎。
尖利的冰碴儿，扎在他掌心最嫩的那块皮肤上。
凌清秋就像失去了痛觉一样，丝毫没有感受到。
出事了！
沈卿尘出事了！
凌清秋脑海已经全部被这个念头所占据，其他什么都想不到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踉跄着爬起来朝屋内跑去。
在进门时，又被门槛绊了一跤，膝盖重重磕在了青石砖地上。
凌清秋依旧毫无感觉。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又挣扎着爬起来，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见沈卿尘。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你在干什么？”
是沈卿尘的声音。
凌清秋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刚站直身体，就和从卧房出来的沈卿尘撞了个四目相对。
“卿卿……师尊，你没事？”凌清秋慌得声音都在发抖。
他不敢想象，再一次失去沈卿尘，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他接受不了。
他会疯的。
凌清秋情急之下，又叫了他卿卿，话说到一半，察觉到不对，才匆忙改了口。
凌清秋心神都被担忧占据，伸手便想去牵沈卿尘的手。
手都伸到沈卿尘面前了，才觉察出不妥，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又收了回去。
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慌，用视线将人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
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是沈卿尘那本就白皙的肤色更白了。
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像一张纸。
“我能有什么事。”
沈卿尘不带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对他发出了逐客令。
“我今日闭关有些心得，现下需要巩固一下，没什么事你就先出去吧。”
“你守好无妄峰，不要让人随便进来打扰我。”
沈卿尘说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补充道：“包括你。”
“是。”
确认了沈卿尘身上没发生什么事，凌清秋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
尽管凌清秋内心极度不舍，想和沈卿尘多待一会儿，陪陪他。
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于是，他只能像个送丈夫去战场的小媳妇儿一样，一步一回头朝外走着，回头看沈卿尘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舍。
等到凌清秋磨磨蹭蹭出去了，沈卿尘挥手，隔空把门关紧。
然后，他身体一抖，喉咙溢上一股腥甜。
凌清秋离开了，也就不必再掩饰。
沈卿尘不再强压，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流淌到下巴，将他雪白色的外袍染成了鲜红色，他周身立刻萦绕上了一股腥甜的血腥气。
沈卿尘回到床上，给自己运功疗伤。
每个人运功时，逸散出的灵力呈现出的颜色，都会根据自己灵根的属性有所不同。
沈卿尘是单性水灵根，灵力散发的光芒是清澈纯洁的蓝。
而此时，原本纯澈的蓝色上却笼笼罩上了一层黑色。
那黑色看起来阴沉又压抑，围绕在沈卿尘周身，与沈卿尘的灵力纠缠，仿佛要将他吞噬。
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沈卿尘并没有他伪装出来的那般若无其事。
他闭关的这些天原本是想躲避凌清秋，暂时不和他见面。
一个人捋清思绪，想想以后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又怎样才能套出他身上的秘密。
谁料他刚闭眼运气，进入修炼状态，就陷入了梦魇。
他又开始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人的面容这次已经能彻底看清了。
一双风流灵动的桃花眼，眼神纯澈，干净明亮，笑起来时脸颊两侧有着两个深深的酒窝。
头发束成高马尾，一派纯真少年意气。
就是凌清秋。
只不过梦里的凌清秋并不是他的弟子。
二人相识的时间也更靠后。
梦里的凌清秋表现得并不像他的弟子凌清秋那么无赖，无耻。
反而看起来是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端方有礼，谈吐不凡，古道热肠。
沈卿尘是在下山游历人间时遇到的他。
在梦里依旧是凌清秋主动接近的沈卿尘，二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情如火，倒也奇妙的和谐。
他们很快就成了朋友，还相约一起去秘境中游历，寻宝。
结果自己中了幻术，加之日子特殊，便这么迷迷糊糊和梦里的凌清秋做了那等事。
梦里的情形和现实里的情形在这一刻奇妙得重叠。
无论是梦，还是现实，能那么对他的只有凌清秋。
是巧合吗？
还是命中注定？
甚至沈卿尘开始怀疑，是不是人真的有前世今生一说。
前世他和凌清秋是一对爱侣，今生不知为何，又莫名走到了一起，再续前缘。
但是……沈卿尘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为何只要一见到梦里的情景，他的心脏就会隐隐作痛呢？
就好像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