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安心神一震,目含七分怜爱三分愧疚地,从林缨的脚尖、细腰、丰胸、鹅颈,扫到她明眸善睐的俏脸:
“你……还好吗?”
“二姑爷以为呢?”
黛水河畔,他对林缨一见倾心,见她落水,他明知道不妥,还是急切地下水救人,他做好了负责的准备。
可林元山端得不识抬举,竟要朱家八台大轿地把林缨迎进门,做他的正妻,父亲自然不能答应。
好在,林元山没有纠缠,可他舍不得佳人,背着朱林两家,和林缨私相授受,又被林元山撞破。
这一回,林元山张狂极了,直说他若不娶林缨,便要叫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他伤风败俗,毁人清白。
他那会儿正被上官考核,眼瞅着要升迁,绝不能犯下一点错,于是,他听从父命,离开金陵暂避。
再归金陵,他才知道,林家受宁家牵连,没了,林缨不知去向,他虽有心寻常,却被娶妻一事绊得抽不开身。
慢慢地,他就忘了她,直到前几日,他在江家又遇见她。
“当初遇到难处,你为何不来找我?”
林缨不想见朱易安,但为了取信姑娘,证明父亲不是故意陷害宁大人,她只能勉强自己,来见他。
“奴婢找过公子。”
“什么时候?”
“公子大婚前,奴婢到朱家门前等过公子,奴婢等了一日,直到天黑,才瞧见公子衣裳不整地从一辆马车里出来。”
“……”
朱易安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江朱两家的这场婚事,朱是高攀,成婚前三月,父亲要他遣散姬妾,他憋得难受,在车里和个婢子胡来了一回。
“你……瞧见了?”
“奴婢瞧得一清二楚。”林缨勾起红唇,“那会儿,奴婢才知道,父亲说得对,朱公子孟浪地很。”
这话顿时叫朱易安面上的尴尬散尽,取而代之地是忿忿,他恼羞成怒地低斥:“林缨,休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林缨忙垂眸。
她怎么恁得憋不住,对朱易安说了狠话?万一惹恼他,问不出昔日真相,自己可要被姑娘赶走了!
林缨竭力压下怒意,目中浮起泪意,又嗔又怨地哭道:“奴婢不敢责怪公子,奴婢就是觉得委屈。”
佳人一服软,朱易安又怒不起来,尤其回想起昔日的种种恩爱,他忍不住上前两步,把人搂进怀里:
“当初是我亏欠你,所以今日约你来,便是有心补偿。”
补偿?
她被亲眷卖进咸宜观的时候,他不来补偿她,现在,她一切都好了,他却说要补偿,不觉得太晚了吗?
林缨心下一片讥讽,面上却扬起少女般的娇羞期待:“公子是要抬奴婢进门吗?”
“不是!”
朱易安飞速否认,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说得太快,又赶忙找补:“聆玉善妒,你若进了朱门,未必有好日子过。”
被姑娘言中了,朱易安约见她,不是为了补偿,而是另有所图!
“那公子打算如何安置奴婢?”
“我是不能纳你进门,但可以为你置办一间宅子,叫你舒舒坦坦地过完下半辈子。”
“公子想让奴婢做外室?”
“怎么,你不情愿?”
她难道该情愿?
也是,她还是林家嫡女的时候,朱家便觉得她只配为妾,现如今,她就是个伺候人的奴婢,对朱易安来说,做个外室都算抬举!
“情愿。”
“情愿就好。”朱易安笑着点点头,点过两下,他话锋一转,“怕只怕我开口讨要,宁姑娘不肯放人。”
“不会的。”
“先前,你不是为了护着宁姑娘,差点被打没命吗?像你这般忠心耿耿的奴婢,她一定舍不得。”
话说到这里,林缨听出端倪,原来,朱易安是为他的丈母娘,赵夫人,来试探她!
“公子此言差矣,奴婢对姑娘不是忠心耿耿,而是迫不得已。”
“怎么讲?”
“当初,若不是父亲状告宁大人,宁大人不会被冤死,对姑娘而言,奴婢是害了宁家满门的凶手。”
“若是如此,她为何留着你?”
“为了真相。”林缨抬眸,眼神如剑,直刺朱易安眼底,“姑娘疑心,宁大人之死的背后另有隐情,她想从奴婢身上寻根究底。”
朱易安面色一紧,脱口问:“你说了什么?”
她能说什么?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朱家,哪怕他当初诱骗她交付清白,害得她在林家家破人亡之际,被亲眷卖进咸宜观!
即便父亲临死前一再嘀咕,说宁大人会不会也是被冤枉得,她也未曾想过,是朱家算计了父亲!
林缨怒掐掌心,忍着心下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