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好一个不知!”江老夫人怒斥一声,“冬卉,告诉宁溶月,也告诉家里所有人,她都干了些什么!”
“是。”冬卉屈身,面朝溶月,扬声道,“今早,奴婢领着账房的赵九,去田庄和铺子请管事们来入账。
可十五个管事,少了六个。
奴婢大急,追问管事去了哪里,竟问出六个管事被月姑娘,吓得带着家眷和大笔银钱逃出了金陵!”
“啊!”
奴婢骇得失声惊呼。
“肃静。”江老夫人抬手,命人噤声,待庭院安静,她又道,“冬卉,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奴婢不敢!”冬卉伏首,“老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账房的赵九,田庄的李四,皆可为证!”
“带赵九,李四!”
须臾,赵九和李四被五花大绑押上来。
“老夫人,奴婢冤枉——”
“是不是冤枉,问过才知。”江老夫人侧首,冷目斜向王夫人,“你当家,这桩乱事便由你来问。”
“是。”
王夫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赵九和李四:“是谁告诉冬卉,管事们是被吓得逃出了金陵城?”
李四抬眸:“是奴婢。”
“你怎么知道得?”
“回大夫人,赵管事来得时候,奴婢在场,他一来,就怒气冲冲地问,为何奴婢们没一人到江家入账?
奴婢们告诉他,本来年前奴婢们要来的,是二夫人说,江家事忙,她不得空,叫奴婢们过了年再说。
可赵管事不信,一个劲地说,大夫人知道奴婢们没到江家入账,十分生气,要把奴婢们全发卖了。”
“荒唐!”王夫人大怒,“赵九,我何曾说过这话?你敢信口开河?”
“大夫人,奴婢不敢!”赵九连忙磕头辩解,“是月姑娘说,大夫人震怒,要发卖管事,奴婢只是如实转告。”
王夫人又看溶月:“溶月,赵九说得是不是真?”
“不是。”
赵九一听,立刻昂起头,又急又怒地喊:“月姑娘,明明是您叫奴婢这么说得,您怎么能不认呢?”
“谁能证明我说过?”
“这——”
赵九不能答,只得扑在地上,又磕起头来,他磕得十分重,磕到额头冒血,才直起身,凄厉哭嚎:
“大夫人,月姑娘和奴婢说这话的时候,四下没人,奴婢不能证明,但——”
赵九举起手:“皇天在上,奴婢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没有扯谎,如果有,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众人抬眸,天空寂静,唯有雨声淅沥。
如果上天有神明,又怎么会无言地看着父亲被人活活冤死,又怎么会叫杀人的江家富贵依旧?
即便天有神明,神高居云端,不问人间悲惨。
奈何,百姓不懂。
奴婢和小厮们听不见雷鸣,不由地窃窃私语:“难道真是月姑娘?可她这么做,不是恩将仇报吗?”
“就是说啊……”
片刻功夫,私语声喧嚣,王夫人回眸,暗瞥江老夫人,见老夫人眯着眼睛,从容地横在榻上,她便没有制止。
过了好一会儿,江老夫人才睁开眼,冷冷地说了一个字:“吵。”
“安静——”王夫人怒斥,目光似风刀霜剑般地刺向溶月,“溶月,是不是你命赵九,吓走了管事?”
“敢问大舅母,月儿为何要这样做?”
“为了掌家!
我虽病着,没力气管家,但在你忙前忙后的时候,不少人跑到我跟前,说你有僭越心,是我不肯信罢了。”
“大夫人明鉴!”赵九连忙应和,“月姑娘告诉奴婢,一旦入账的事出了岔子,老夫人必然震怒,夺了您的掌家权。”
“溶月,听见没有,赵九替你招了!”
“回大舅母,月儿听见了,但,月儿还有一事不明。”
“你要抵赖?”
“若我贪得是掌家权,赵九投靠我,又图什么?”
“图财!”赵九扑进雨里,“月姑娘说,若奴婢为她办成此事,她保奴婢不死,还送奴婢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是奴婢鬼迷心窍,背叛了江家,奴婢愿以死谢罪,但奴婢死不足惜,奴婢要在死之前,揭露月姑娘的狼子野心!”
“好!迷途知返,不枉江家待你不薄!”
王夫人怒赞,赞罢,她双手抚胸,做出一派痛彻心扉的模样:“溶月,江家对你也不薄,你怎能忘恩负义?”
“我没有。”
“赵九拿命起誓,你还敢不认?”
溶月抬手,三指朝上,如一把破山长剑,戳向天际:
“九天的神佛,地府的阎罗,我宁溶月从不曾对不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