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抽回手,笑答:“四舅母,我没事儿。”
“脸色都白成一张纸了,怎可能没事儿?!”丁夫人怒目,招呼青莲端上一盅药膳,“快,把补药吃了。”
药膳味之浓,薰得溶月几欲作呕,她不想喝,但丁夫人揭开盖子,舀起一勺,强送到她的嘴边:
“舅母喂你。”
她只得含泪吞下。
“味道不差吧?”
“恩。”
“不枉我熬了半日。”丁夫人登时眉开眼笑,一边把一盅药膳放进她手心,一边笑着承诺,“回头舅母再给你熬。”
还熬?
这东西连吃三顿,她得真病一场。
“今日进宫,四舅母怎么还得空往我这里跑?”
“还不是听说你病得出不了门,心急吗?”
“吹了点风,不碍事。”
“没事好。”
丁夫人笑笑,拿起几案上的一支白玉蝴蝶簪,爱不释手地赞叹:“江宁府送来的东西,就是好啊。”
“真是江宁府送来得?”
“难不成你指望江家送你东西吗?你四舅说了,家里没打算带你去宫里,是临漳世子求了皇后娘娘。”
怎么还扯上了皇后?
皇后为何要见她?
眼见溶月生出疑虑,丁夫人故意重重一叹:“皇后娘娘一向偏宠临漳世子,她要见你,多是来者不善,你可得小心应付。”
“多谢四舅母提醒。”
“谢什么?”丁夫人眉眼一横,“真论谢,是我谢你,要不是你帮忙,就明谦那点本事,一辈子都进不去太学。”
“明谦入学,稳了?”
“不好说。”
丁夫人摇摇头,目光落在一众奴婢。
溶月立刻拂袖,屏退下人,等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她问:“怎么个不好说?难道是考题不对?”
“不是,考题一字不差,我是不知道明谦答得算不算好?”丁夫人抬袖,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张红封。
“这是你四舅花一百两买来的答文,舅母想让月儿帮着掌掌眼。”
“好。”
江正折买来的文章,立意一般,甚至可以说是陈词滥调,但语言洗练,简洁易懂,陈述的过程精当、有力。
写文章的人笔力极厚。
“如何?”
“文笔上佳。”
“那就好。”
丁夫人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瞒你说,舅母看不出好坏,只怕你四舅被人骗了,幸好,这一回他还算机灵。”
“敢问四舅母,这文四舅是从哪里买来的?”
“我也想知道,但你四舅不肯说。”丁夫人把红封团成一坨,“你四舅说了,让我早些烧掉,免得留下祸患。”
丁夫人抬手,要把红封抛进炉子,溶月淡言:“是该烧,就是烧了以后,万一明谦没能入得太学,四舅想寻卖文的理论,没法论。”
“……”丁夫人连忙缩回手,又把红封揣回衣袖,“月儿说得对,好歹是一百两银子,可不能叫人白白骗去。”
“恩。”
“时候不早,舅母不在这里耽误你梳妆,先回添眉院了。”
“林缨,送四舅母。”
丁夫人一走,溶月唤来冰娘:“四舅母说,宣我进宫的人是皇后。”
“难怪世子要送姑娘这些。”
“怎么说?”
“江宁王被天子逼死后,想纳江宁王妃为后妃,还不是皇后的郡主得知此事,又气又恨,怒骂王妃不要脸。
二人闹得极凶,江宁王妃衣上的珍珠被皇后扯掉好几颗,事后,奴婢们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全。”
“这么说,临漳知道皇后要为难我,所以特意送来先王妃的遗物,好叫皇后看在先王妃的面上,莫要为难我?”
“是。”
“冰姑姑,依你之见,这衣裳我该不该穿?”
“回姑娘,江宁王妃自绝后,皇后心怀愧疚,但这愧疚皇后自知,却不能被人当作脱困的筹码。”
“看来穿不得。”
皇后厌烦她勾搭了临漳,如果她穿着江宁王妃的遗物去她面前招摇过市,皇后就不只是厌烦她了!
“不过,”冰娘话锋一转,“江宁王妃的遗物姑娘穿不得,但江宁王妃的举止和神态姑娘不妨一学。”
“知我者,冰娘也。”
午时差一刻,巧慧走进兰雪台。
“月姑娘,老夫人差婢子来一声,姑娘是否梳洗好了?若好了,请姑娘去前堂,车马已经等在垂花门下。”
“知道了。”
溶月出门,赶往前堂。
垂花门前停着十余辆马车,如一条长龙,齐整地排到影壁。
林缨惊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