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丁夫人来,怎可能真来看她?
丁夫人来,是为考题。
“那一日,七表哥正要说出考题,四姐姐锁了门,月儿一时心急,便顾不上再问考题。”
丁夫人脸色一沉。
四房肯花大笔银子宴请上三房,不是真想请人吃席,而是想借着溶月,从江明庭口中骗出考题。
可银子花了,考题却没探出来,还累得四房被整个江家记恨,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丁夫人气地要骂人,可她人在兰雪台,不仅不能骂,还得端着体面,这一番违心憋得她又落下一行泪。
“四舅母怎么哭了?”
她能不哭吗?
她真想对溶月吼一句,江花玉锁了门又如何,只要能骗出考题,就算叫明庭占些便宜,那也是一本万利!
反正她早不清白了!
偏偏这些话,她说不得,因为她再不清白,却得了临漳世子的欢喜,四房要翻身,还得指着她。
万千郁猝化作一声长叹:“还不是被你四舅气得。”
“四舅怎么了?”
“四房闹出这么大一桩祸事,你四舅竟两日不见人,昨儿个好不容易回趟家,却是问我讨三千两银子!”
“这么多?”
“可不就是吗?!
我说没银子,他还不肯罢休,非要我告诉他太学的入学考题是什么,彷佛考题能换三千两银子似的!”
这还真说不准。
先前,她以为江正折去千金坊豪赌,是想赚钱,为明谦买考题,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养外室。
如果单是为了银子,他不必探究考题,除非,考题能换银子。
若四舅知道考题,会把考题卖给谁?
溶月下榻,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考题,然后把纸递给丁夫人:“这个,四舅母收好。”
“这是……?”
“考题。”
“欸?!”丁夫人不敢置信地瞪着纸条上的一行字,“月儿刚不是说,没来得及问出考题是什么吗?”
“七表哥是没告诉月儿,可临漳世子告诉了月儿。”
“太好了!”
果然靠着溶月,四房早晚能翻身!
丁夫人急急下榻:“月儿,我这就把考题拿给明谦!有了考题,明谦便能入得太学,只要入得太学,他必平步青云!”
“四舅母留步。”
“月儿还有什么事?不管什么事,只要是舅母能办成的,绝无二话。”
“非月儿有事,而是今日已是二十六,后日太学开考,月儿担心两日,不够明谦写出一篇好文章。”
丁夫人的笑意僵在唇角。
明谦懒散,哪怕她竭力督促,他的书还是读得乱七八糟,以他的能耐,莫说两日,便是两年,都难。
“不然,四舅母让明谦去问问七表哥?”
江家不肯把考题泄给四房,便是不想明谦入太学,明谦若去问,不仅得不到考题,还会引来父亲的质问。
她不怕父亲质问,只怕父亲禀明圣上,临时改了考题,夺走明谦好不容易谋来的机会!
“月儿放心,天下不只有江家人会读书,只要考题无误,我总能寻到法子的。”
说罢,丁夫人再也不肯多待一刻,急冲冲地走了。
丁夫人走后不久,林缨送来一盏热茶。
“姑娘,四夫人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高兴不好吗?”
“好。”林缨笑答,答完觑着溶月又道,“姑娘似乎也很高兴?”
天子重太学,得入太学的学子,来日皆是天子门生,可时常进出宫闱,若有人获天子赏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所以,江宁府、江家及金陵世家,甚至秦长风会如此在意太学。
原本,只有江宁府和江家知道考题,他们想借此笼络谁便可笼络谁,但秦长风得了考题,两江就难如愿。
现在,她又把考题泄给四舅,四舅为谋财,定会卖给更多人,金陵的这一池水,必将变得浑浊不堪。
若能惹得天子震怒,那——
想到这里,溶月再也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呵呵大笑。
笑着笑着,一阵冷风拂过窗台,卷得杯沿上的热气骤然溃散,也冻住了她脸上难以自持的大笑。
“不对。”
“姑娘是说茶不对?”
秦长风点过她,要探考题,须从四房下手,接着就出了江正折输银一万两,被千金坊扣下的乱子。
显然,秦长风和江正折有来往。
如果说,江正折得了考题,先去寻秦长风,这考题还能不能泄得满城尽知?
“林缨,附耳过来。”
“是。”
“你速速走一趟四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