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闭眼。
一闭眼宋瑶的音容笑貌就冲破了层层枷锁把他淹没,当他沉溺其中时,他猛然睁开眼清醒过来。
宋瑶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盯着天花板,等心跳归于平稳,再一次闭眼,却全是她在汪家绝望的样子。
他翻来覆去,皱着眉冒了一身的汗,但解救不了宋瑶也解救不了他自己。
有好几夜,他就这样睁眼到天亮,静静的感受着生命悄无声息的流逝,有时竟情愿让这时间流得快一点,也好让他能早一点在地下与宋瑶相见。
但也许宋瑶不愿意见他。
他无法为自己辩驳,这都是他自找的。
要是他当年再勇敢一点,在窗边叫住她,哪怕只说个“嗨”,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再次回到故地,却已经无法挽回,原来他们蹉跎了这么多年,一人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看不到尽头的痛苦,留下的一人在苦海中无计可施。
无法遗忘却无法相见,这是宋瑶给他的最残忍的惩罚。
付昀眼前只余一片血色,他折了折鞭子,手中的刺痛和沾上的血迹显然让他兴奋到极点。
“你怎么敢跟我耍小心机,让我跟宋瑶互相误会不再相见。”
一鞭子抽到汪有为的心口,他被打得晃了晃,只发出一声闷哼。
“你怎么敢,这么对她和晚凝,让我跟她天人两隔,让晚凝过足了苦日子。”
一鞭又一鞭,大开大合,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让本来就死气沉沉的汪有为更加皮开肉绽。
但付昀仍不满意,他总觉得汪有为正低头咧嘴全是血的嘴和牙在笑话他。
对,他是傻子,是懦夫,不然当初怎么会被汪有为这么低级的手段骗了,但是他已经身缠怨念无法解脱,汪有为难逃一死。
以他的权势,死了一个赌鬼又如何,汪有为唯一存在的价值便是供他发泄。
一想到当年的遗憾他就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生啖其肉。
后半生他要靠着年轻时的一点回忆,伴着更多的遗憾、痛苦度过,没想起来一次,他就要来折磨汪有为一次,若是他死了,他的一腔怒火还怎么发泄。
“唰唰”
“啪啪”
阴暗处忽然现出一个人影,他低头闷声道:“家主,他已经到极限了。”
付昀最后狠狠甩了一下才把鞭子扔到地上。
汪有为晃晃悠悠,垂着头没有声息。
付昀转身离开,旁边人递上手帕。
血手印印在手帕上,被丢在地上,立刻被血打湿。
“付华希最近如何。”
立即有人上前汇报:“瘸了,精神有点不正常。”
付昀不太满意。
下面的人立刻补充道:“是二爷求了老爷子找来的名医治的,在老爷子名下的医院,我们的人不方便动手。”
“把老爷子手里的那点肉吃了,付家我要变成一块铁板,怎样用全掌控在我们的人手里。”
以前他与这个半路出现的父亲说不上亲切,但也尊重他,他的势力渗透整个付家,独独绕过老爷子的人,但现在他不打算留情面了。
宋瑶与汪有为的事他不相信他一无所知,看到他郁郁寡欢他估计还要为付家终于甩掉了宋瑶而庆祝。
他当时太年轻,没看透。
现在,呵。
付家是帮凶,没有无辜的,一个都逃不掉。
“纳入考核,谁撕下的肉最大最快,让组织里打十亿。”
一身黑的人一喜,转眼消失了。
洗去了满身的血腥,付昀看着镜中眼睛通红的自己。
这些年修身养性的付家主撕破了面具,露出他早年嗜血狠辣的真面目。
他闭紧双眸,藏起了眼中思绪。
……
汪晚凝再见到付昀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了,这几天她泡在调香室里,脑子里不是想香水的主题、概念就是被数种比例和配方环绕,什么来人啊电话啊,通通来不及去见去听。
但是她多虑了。
仿佛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已经忘记了她,或者说没有她的参与仍然照常生活,并没有人来找她,手机上除了运营商的未接电话,再没有别人了。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她绷着脸,淡淡的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出场,该干嘛干嘛。
“小师妹,你爸爸来了。”
汪晚凝正在脑中模拟着各种配料的调香过程,同时想着主题,听到安紫如的声音她不紧不慢的把所有想法写在本子上,才出来去那栋小楼。
付昀身姿挺拔,虽然不再年轻,却风采依旧。
邰正德与付昀相对而坐,笑得见牙不见眼,付昀每次来都给他带一次投资,虽然他不喜欢身上沾点不干净的闲杂人等进来,但也被丰厚的资金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