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空掠过一道黑影,朝着静谧无人的夜深处而去。
直到季廷砚熟门熟路,降落在一处不知名的小院时,车明远依旧沉沉睡着,显然是被点了穴,才会如此安然,无声无息。
进入房中后,季廷砚站在他身前沉默良久,这才并指在他身上点去。
修长的手指快如急电,干脆利落的落在车明远身上,很快将他从昏睡中唤醒。
而身为多年老臣,大国师手下一员猛将,在朝堂吵吵赢过无数皇帝一派官员的车明远,在睁眼的一瞬间就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
他尝试着挣扎,却发现自己被牢牢束缚在椅子上,于是十分干脆地转换阵线,开始言语攻击。
“冥王殿下,您这种做法是在破坏我们两国的情谊!”
他一眼认出面前之人,对这位在国宴上曾多次让大国师吃瘪之人本就分外不满。
此时有了机会单独相处,车明远血气上涌,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唾弃道:“你这是挟持朝中重臣,你想做什么!这种手法未免太过歹毒!”
但季廷砚却始终无动于衷。
他在观察车明远,发现对方精神还算不错后,眼中闪过一抹探究之色。
就目前虞清酒用天眼所看到的,但凡被大国师夺走魂魄之人,皆是魂魄不稳的将死之人。
所以眼前之人……其实也会死。
但不同于其他人的死因不明,季廷砚对车明远将来的死因再清楚不过……
车明远,大夏左相,大国师手中悍将……这些身份都不是他真实的身份。
他的真实身份,乃是大启派往大夏朝中的探子。
一个深藏多年,混到了左相位置的敌国探子。
想必他的身份早已被大国师发现,这才导致车明远的魂魄不稳……
一个身份已经败露的探子,自然不会是长命之人。
车明远的痛斥还在继续,季廷砚终于上前一步,在他戒备到极致的目光中,从袖中捏出几张符纸。
符纸澄黄,上有虞清酒话的凝神符。
在使用之前,季廷砚想了想又划开自己的指尖,将一抹血珠涂在符纸上面,划出一道温热的红痕。
这才贴在车明远额前。
他的声音顿时被打断,双目圆睁,神情似乎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而后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在短短的几息之间,他原本因为激动而不断张合的双唇也紧紧闭合,脸色持续难看。
在符纸掉落的一瞬间,车明远猛地回神,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一张老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欲言又止,久久无言。
就像当初的尉迟越因为被补上尉迟璟的心头血,而短暂恢复过来一样,车明远的神智同样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他这才发现,身上束缚的绳索也不知何时被解开,面前的青年面沉如水,静静看着他。
“王爷……”车明远心情复杂,眼眶瞬间涌现雾气。
他重重缓了一口气,庄重的站起身,神情中满是感慨与后怕,“属下车明远,见过冥王殿下。”
话音落地,纵使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自己早年间的确兢兢业业为了大启,但后来……不知何时竟然发生了转变,一心效忠大国师。
甚至这次季廷砚出访大夏,自己也一直站在大国师一派。
偏偏回忆起来,自己似乎是完全自愿的为大国师效忠。
“王爷,我……”他踌躇许久,话音刚起了个头又落下,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不必解释。”季廷砚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干脆打断道:“这是大国师的手笔,并非你能控制,不必解释。”
见车明远很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季廷砚神色更加凝重,开门见山道:“抓紧时间说重点,这些年都有什么收获。”
潜伏多年,如今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车明远别提有多兴奋。
他当即正色,神色凝重道:“回王爷,属下这些年接触最多的便是大国师!”
如今车明远已经知道了是大国师在控制自己,提起此人也就更加憎恶,沉声道:“属下被大国师控制多年,几乎成了他手下的狗。”
“但……”他困惑的沉吟一瞬,眼中是实打实的疑惑,不解的看向季廷砚。
想要用坚定的目光告诉季廷砚自己并未说谎。
“什么?”季廷砚冷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道。
“属下为大国师效劳,可不知为何,大国师并未要求我们替他以权谋私,对我们做官的要求反倒是更加严格了。”
他陷入回忆,越来越迷茫,“大国师只要求我们为国为民,不可为非作歹,尤其须得尽心尽力为百姓做事……
说实话,我这些年为大国师所做的,远比朝中那些尉迟帝手下只说不做的庸碌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