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皇宫阴影几乎遮蔽了半个皇城。
京城建筑一律不可高过皇宫,故而,中心那座森阳皇宫,几乎压迫着整个京城,高高在上俯瞰人间。
而此时神色惊慌,茫然看向皇宫的季陶然,就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长公主殿下。”季廷砚余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立刻想到什么,提醒道:“可是有何预警?”
他们身为皇室,总归能对京城运势有些隐隐之中的感应。
从前季廷砚算不上完全相信这种东西,但近日来接连的征兆,无一印证着虞清酒的推算,他对这种细微的预警也开始重视起来。
“我……”季陶然皱了皱眉,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最终也只能脸色沉重的看向虞清酒,含糊道:“皇宫似乎不详,但具体究竟为何,我却说不出来。”
她顿了顿,犹豫道:“九王妃可否起卦算一算?”
“我不行。”虞清酒同样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果断看向丘明:“我最近大概被针对,测算不准,你来试试更为稳妥。”
“我明白。”
他当即起卦,手法与虞清酒不甚相同,用的是他在道观中所学之法。
卦起,卦落,短短几息之间排好的卦象已经出现在几人面前。
而不等几人看清,丘明扫了一眼卦象后,瞬间脸色大变。
“不好!”
他厉喝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天色忽然亮了起来。
几人下意识抬头去看,发现一直以来被遮挡的月亮此时彻底现身,云层退散,月华满京。
在这皎洁如缎的月华下,丘明却惊慌至极,只来得及大喊一声:
“都退开,后退!”
随之而来的,是山呼海啸般的爆裂震响。
爆炸声从水底传来,由最开始隔着湖水的闷响,到水面被炸开,湖水如波涛海浪一般被炸起,无数人偶残骸浮上水面。
“小心!”几人反应过来,当即背过身躲避。
季廷砚最先一把护住虞清酒,任由水柱与残骸打在背上,被猛烈的水柱瞬间浇湿,虞清酒听到他几声闷哼。
但她一时间顾不上季廷砚。
等虞清酒反应过来后,当即从他怀中挣脱出去,神色焦急地扑向季陶然。
她本就怀有身孕,再加上奔波劳累,此时已经浑身疼出冷汗,捂着肚子咬牙坚持。
“殿下!”虞清酒慌不择路,匆匆翻找符纸贴在她身上试图稳住胎气,但符纸刚贴上一瞬,却轻飘飘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她心慌意乱,连忙扶着季陶然,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季陶然身上也几乎被淋湿,然而冷汗还在不断的冒出来,全部湿哒哒贴在身上,一时间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湖水。
“呃啊!”她忽然浑身一僵,痛苦地捂着肚子,几乎昏厥。
眼前处处被湖水浇湿,几人一个比一个的狼狈,却没有一个专精医术之人能给季陶然诊脉。
虞清酒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更是想到女子生产的危险。
在她前世,医学如此发达,生产于女子来说仍是鬼门关,更别提条件简陋的这里,他们身边甚至没有大夫!
“怎么办……”虞清酒彻底慌神。
她抱着季陶然跌坐在湖边,茫然四顾,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呃!”季陶然又是一声闷哼。
她脸色惨白,死死抓着虞清酒的手臂,然而即便疼到如此,却还是坚持睁着眼,咬牙叮嘱道:
“不必……害怕,若是留不下来,是这个孩子没福气,不怪你。”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简单的一句话已经用尽全部力气。
让虞清酒瞬间双眼潮湿,连连摇头:“不行,你是为了百姓才出现在这里的,你和孩子都不能有事!”
说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咬牙咬破指尖,再次尝试画符。
不等她一张符纸画完,玉白芷终于从远处跑来,同样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水迹,当即接过长公主:
“我来。”
“我师父最擅医术,我虽然制毒,但也多少懂一些。”
她匆匆解释之后,已经从袖中掏出几枚银针,开始在季陶然身上施针。
银针干脆利落的一根根落下,虞清酒大气不敢喘一声,紧张的看着玉白芷的动作。
最后一根针落下,季陶然竟然当真停下呻吟,劫后余生的止不住大喘气。
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虞清酒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肚子,犹豫道:
“现在怎么样了,胎气稳住了吗?”
同时在内心计算季陶然怀孕的时间,如今胎儿是否足月。
不等她一团乱麻的思绪理清楚,玉白芷却依旧脸色凝重,竟然沉重的摇了摇头,丝毫不敢放松:“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