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酒这边始终摸不着转机具体为何物。
就像脑中忽闪而过的灵光,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她闲暇之余便跟着一道赈灾,城中的修建开始进行之后,来施粥处排队的人也少了许多,只剩些老弱妇孺。
毕竟青壮年另有活干,能领到的饭食也更好些。
施粥棚空闲了下来,不再紧缺人手,虞清酒有些无聊的在棚中等着,余光忽然注意到远处的一名乞丐。
小乞丐瘦瘦小小,蓬头垢面,却又张牙舞爪,戒备地看着来往的人群。
这种乞儿在如今的平安县有很多,吸引虞清酒注意的,是她有些熟悉的脸。
像极了当初那个身怀功德,被越先生折磨,临死前将能力赠与自己的妹妹……
虞清酒拧眉走了过去,有些心疼地给她盛了碗粥,又注意到她身上似乎还受着伤。
她蹲下身,唯恐惊吓到她,轻声安抚道:“你身上受伤了,要不要跟我回去,我找大夫给你上药?”
虞清酒看她的眼神含着深深的内疚,恍惚间甚至觉得,这会不会就是她,或许她还活得好好的。
眼前的小孩愣怔一瞬,而后双眼瞬间焕发神采,就连怀里的粥碗都不顾了,抱着虞清酒的腿连连点头。
虞清酒更加心疼,带着她回到府中,刚想要找个大夫,就迎面撞上季廷砚。
他近日繁忙,却在路过小乞儿时神色一定,忽然叫住虞清酒:“这是街上捡来的?不若交给刘知州来照顾。”
虞清酒看了眼瘦弱的乞儿,有些不解,以为他在嫌弃,犹豫许久后只好点了点头。
她还没说话,小乞儿已经着急了起来,躲在虞清酒身后不肯走。
虞清酒对一个孩子无处下手,只能难办的试图劝她,然而争执之间,小乞儿却忽然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怎么忽然晕倒了?”
虞清酒担忧的给他诊脉,见她身体实在瘦弱,焦急道:“请玉夫人来看看吧,她会不会生病了……”
季廷砚看向小乞儿的眼神不冷不热,却还是请来了玉夫人。
玉夫人对可怜兮兮的乞儿也甚是同情,仔细检查一番后道:“只是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好好养养就没事了。”
虞清酒松了一口气,向玉夫人道谢:“那就好,辛苦您还亲自过来一趟。”
玉夫人浅笑着点点头,她最近同样忙的脚不沾地,收拾好药箱离开前,却忽然叫了一声季廷砚:“九王爷可方便?”
虞清酒看着似乎有话要说的二人,奇怪的看了一眼玉夫人。
等季廷砚同意后,玉夫人才向虞清酒投来安抚一笑,二人这才离开房间。
“玉夫人有事要说?”
季廷砚声音冷淡,对她要说什么,似乎并不太在意。
玉夫人脸上轻柔的笑意已经退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乞儿所在的房间,凝重道:“这乞儿……恐怕并非幼童。”
她诊脉时摸到的手腕,腕骨坚硬有力,皮肉也十分粗糙,种种迹象表明这并非一个幼童。
季廷砚早有猜测,此时闻言眼神一暗,看向房间的目光带着寒意,若有所思道:“侏儒?”
“恐怕是的。”
玉夫人不能确定此人善恶,又怕虞清酒知道了会心里不适,便想着告诉季廷砚,让他来做决定。
季廷砚却深想了几层。
城中灾后腾出许多善堂,里面医女与起居姑姑一应俱全,大多乞儿都会过去投奔。
而眼下此人却仍是一身脏污,瘦弱无比,恰好出现在虞清酒面前,甚至长着那样一张相似的脸。
联想刘知州与季麟之的关系,这平安县恐怕也在季麟之的势力范围内,想要送进来一个吸引虞清酒注意的乞儿,再简单不过。
他眯着眼看向虞清酒二人所在的房间,声音淬着冰碴:“本王倒是没想到,太子手段如此不入流,已经盯上本王的王妃了。”
玉夫人看着身上泛出杀意的季廷砚,沉思一瞬忽然轻笑着嘲讽道:“以往倒不曾发现,九王爷与圣上面容如此相像。”
尤其露出獠牙之时,如出一辙的自负傲慢。
她语带厌恶,季廷砚毫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只不屑道:
“陛下恐怕听不得这种话。”
若是有人敢在皇帝面前说谁与他相像,恐怕他的第一反应是忌惮,而非对儿子的欣慰。
玉夫人听出了他的贬低,脸色倒是和缓一些,沉思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季如歌在我这里,我将他安置在我的老家。”
季廷砚猛地转头,目光锋利地看着她,无言质问。
玉夫人声音淡淡:“我将他从水中救上来,一开始甚至没认出来。”
离开京城太久,再加之她有意与皇室保持距离,竟然调查之后才发现,随手救上来的人竟是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