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酒不忘正事,给自己正名了之后便开始摆弄手中的纸人。
用纸人为媒介,在上面抠出两个眼睛,虞清酒大功告成,将纸人贴在额前,就要开始感应对面的另一纸人。
闭上眼之前,余光扫到季廷砚玩味的目光,虞清酒动作一顿,眯着眼狐疑的看他。
季廷砚扬眉无声发问,然而眉宇间的笑意不减,显然还在笑话虞清酒这奇异的造型。
虞清酒一噎,狠狠瞪他一眼,这才闭上眼睛专心感应。
闭上眼后眼前是一片红雾,随着虞清酒的所有心神都汇聚在眉心,额前的纸人开始有了温热的反馈。
渐渐的,眼前出现一片浓雾,随着摇晃的动作,浓雾渐渐退散了些许,她能察觉到自己正在那人背上,视线随着那人的逃窜而摇晃不止。
背后还有三三两两的追兵,都是季廷砚的手下,他们记住了此人的身形特征,仍然在紧锣密鼓的搜寻。
虞清酒发不出声音,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路躲藏,最后居然翻墙进了一处宅院。
她受迷雾所碍,对一切都看得不够真切,只能隐约听到此人似乎被院中人迎接,甚至态度称得上恭敬。
“先生……”
模糊的声音邀请此人,而虞清酒视线中最后的画面,是院中一株迎风招摇的合欢花树。
本地似乎并不常见合欢……
虞清酒睁开眼后仍皱着眉纠结,将这唯一的线索告诉季廷砚,想问他本地哪里有种合欢花树的习惯。
谁知季廷砚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向她凝重确认道:
“你确定是合欢花树?”
“是啊。”
虞清酒还不至于认不出品种,点头确认道:“毛茸茸的粉花嘛。”
这下连一旁的莫离都变得凝重起来,虞清酒莫名其妙,目露疑惑看向季廷砚,向他无声发问。
季廷砚沉思许久,这才沉声道:“本朝皇室嫌合欢轻浮,境内甚少栽种。”
“然大夏境内,处处合欢花……”
虞清酒瞪大了眼,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未尽之意。
她将信息消化之后,这才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此人很有可能为大夏效命,或者干脆是细作?”
季廷砚不置可否,但是显然,不止虞清酒一个人这样认为。
虞清酒沉默一瞬,勃然大怒,激动道:“所以这一带的居民平白遭受苦难,全是因为两国斗争,成了大夏攻击我朝龙脉的牺牲品?”
“好一个天潢贵胄,视百姓于无物!”
虞清酒气急,遥想这一路上见到的受灾百姓,他们有儿有女,安居立业。
然而一朝上层斗争,这条河乃至平安县都成了棋盘,这些百姓甚至没有资格成为棋子,只是随手被牵连的蝼蚁!
虞清酒不能接受,她回府一路上始终气压低沉,直到找来刘知州,这才稍稍冷静了些。
刘知州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虞清酒,思索着季廷砚的问题:“您说城中有谁家中种了合欢树?”
“嘶……”
刘知州抹了把脸:“这倒是不多见。”
他沉思良久,犹豫着道:“下官没记错的话,安家大院里,似乎有这么一颗合欢树,确实每年开花不错。”
“安家?”
刘知州语气笃定了些,道:“是安家不错,家主名叫安比奎,王爷您前几天召集富商之时,他应当也是在场的。”
季廷砚听到名字后便想了起来,颔首道:“的确有一位安姓富商。”
且捐款不少,似乎颇为自信……
他还在沉思,刘知州却已经转到别的话题。
他犹豫着对虞清酒道:“王妃,您当初画的那个咒……”
虞清酒被逗乐一瞬,挑眉看着他:“怎么了,刘知州最近可有积德行善?”
刘知州瞬间满脸愁容,苦哈哈地向虞清酒诉苦:“王妃,下官长这么大、这辈子,就没这么倒霉过!”
喝水比呛,吃饭比噎,但凡走路,哪怕万分小心,也一定会栽坑。
更别提别的什么,走着走着马车坏了,一不留神荷包被偷了……种种之下,他终于不敢怀疑虞清酒的能耐,只求王妃能尽快给他解了。
刘知州此时殷切道:“王妃,下官以后必定每日积德行善,您快给我解了吧,我现在就能带您去安府抓人!”
虞清酒与他的气也早就消了,正准备给他解开,却被季廷砚制止。
“本王自有别的准备。”
他看向笑容凝固的刘知州,不为所动道:“不劳烦刘知州了。”
刘知州欲哭无泪:“王爷啊!”
……
安府大宅,虞清酒眼中的合欢花树静静屹立,树下寂静无声。
云辽捏着从背后撕下来的纸人,一双眼阴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