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由这些富户们如何不满,季廷砚始终不动如山。
过了许久,见他们久久不曾平息,他摇头叹了口气,向后招了招手。
身后的兵士当即发作,手持兵器列阵上前,在富户们惊恐的眼神中向外走去。
立马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不好,他要搜我们家产!”
“这怎么能行!”
富商们议论纷纷,但也担心季廷砚真敢这样做,连忙开口叫道:
“王爷莫急、下人方才只是在算家产!”
他说着,脚步也不停,上前将身上的荷包拿了出来,郑重放在募捐功德盘上,诚挚道:
“王爷,小人不才,家产实在稀薄,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见有人打破局面,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互相挤眉弄眼拿出荷包,用各种借口哭穷,表示只能拿出这么些银两。
他们的意图实在明显,莫离冷眼看着,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同一个借口后,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众人被震住一瞬,眼看着莫离就要拔剑暴起。
“莫离,不可无礼。”
这时季廷砚出声打断,神情玩味看了一眼他们干瘪的荷包,这才轻飘飘道:“别吓到了我们的盐商大人。”
盐商!
富户们眼前一亮,目光热切地看着季廷砚。
他们之中,可没有一位盐商,看九王爷这意思,难道是有意引荐?
被富户们殷切的目光催促,季廷砚挑了挑眉,疑惑道:“本王忘了说吗?捐款赈灾乃是善举,若是有谁捐的最多,本王自然有所回报。”
“或许能拿出盐引,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现场沉默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争抢之声。
他们满心被盐引二字吸引,身上有银票的掏出银票,没银票的写下欠条,一时间众人争着捐款,只为了有希望得到盐引。
本朝盐钞法严苛,想要光明正大做食盐生意,只能通过今上下发的盐引购盐运销。
谁要是能得到盐引的凭据,基本算是跻身入了皇商一脉,以后便是一步登天!
他们此时已经争红了眼,心想再不济,就算最后得不到盐引,自己捐了这么多的财物,也算是在圣上那里挂了号的。
就算这次不成,万一下次圣上又想起自己了呢!
……
虞清酒沿着河岸走了一圈,回来以后院中已经恢复如常。
她敲了敲酸涩的小腿,神色算不上多么轻松。
季廷砚见她回来,合上书问道:“可有收获?”
虞清酒脚上沾了不少淤泥,她小心翼翼挽着裤腿走过来,对于季廷砚的问题,却有些说不上来。
她沉吟一瞬,无奈道:“见到的太少了,我打算去上游、找个位置高点的地方看看。”
“位置高些?”
季廷砚想到什么,问她:“你想看河道舆图?”
虞清酒想了想,连连点头:“嗯嗯、就是这个,能看清河道走向的。”
她有些迟疑:“这些东西应该是机密吧,我能看吗?”
“你既然是来赈灾的,那就没什么不能看。”
说话间,季廷砚已经召来了刘知州。
刘知州神色匆匆,听到季廷砚的召唤不敢怠慢,毕竟先前脖子上的剑还历历在目。
再加之……
“他竟能从那些扒皮身上撕下这么多银两……”
刘知州惊叹不已,不言自于的感慨季廷砚的手段。
他在平安县多年,对这些富户向来是头疼不已,这次水灾同样如此,没有一个人能吐出一个子的。
然而谁曾想,季廷砚来了不过半天,竟让这些人转性了般,个个上赶着送银子。
刘知州现在深知季廷砚手段高超,绝不可轻易得罪。
所以此时听到季廷砚要河道舆图,也仅仅犹豫一瞬,便痛快的将河道舆图与全部捐款都一并送上,随后一溜烟的跑了。
季廷砚看着送上来的东西,顿了顿轻笑一声:“倒是识趣。”
“……腿脚也快。”
虞清酒看着刘知州瞬间消失的背影,一时间失笑不已,默默补上一句。
她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在河道舆图上,原本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大发现。
然而视线落在舆图上的那一刻,她瞬间瞪大了双眼,诧异的看着其中一处,久久不能平复。
“怎么了?”
季廷砚见她神色实在异常,顺着虞清酒的视线看向舆图一角。
舆图是历经多年的整合图纸,上面有各种颜色的笔迹,标注着增补修改等痕迹。
此时虞清酒指向的,就是一处经过改道的河道枢纽,其上用朱色笔迹批注,细密的鲜红线条,就像铺展的血丝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