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酒对他血液的眼馋,是季廷砚有目共睹的。
而次数多了,也能猜出来,或许是自己的血对她有什么独到的好处。
可既然有好处,为何今天不用?
他还没相通,眼前的大阵开始急速涌动,气势之磅礴,就连季廷砚都能隐隐感受到。
虞清酒庆幸自己提前召来了宅灵压阵,现在整个齐王府的气运都被调动起来,在通过这些天的布置,接着牵动不远处的相府。
三处加持下,总算开始了有惊无险的超度。
通天怨气从季廷砚双腿涌出,他失去知觉已久,现在却感到双腿发热,就像静置许久的身体变得发麻一般,隐隐有东西冲破体内的桎梏。
虞清酒能看到大量的怨气四散,她低声快速,一遍遍的念诵往生经。
太上赦令被念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气运将魂魄全部包裹,然而充满怨气的魂魄早已不属于亡魂一列,哪怕供奉再多阎罗像,此时也难以打开鬼门。
“杀!杀!杀!”
“吾乃破阵将……斩敌无数……娘亲……”
“大风……大风!”
来自战场的亡魂开始哭叫,缠着虞清酒不停息的释放怨气,一瞬间来自沙场的肃杀之气将虞清酒笼罩,她大喘一口气,将桃木剑刺向灵芝。
“一生见财,天下太平,我这灵芝奉上,还不快快现身,带走这些亡魂!”
见她开始召唤,暗中观察的鬼差终于坐不住,阴森之气瞬间将灵芝吞噬,而后变成一道法门,用行动表示愿意收下贿赂,打开鬼门给她行个方便。
虞清酒一喜,连忙连带着两处府邸的气运,将这些亡魂一并送去转生。
怨气本是邪物,就算入了地府也是沦为养料,但如今有了虞清酒赠送的气运,总算能免受责罚,来世投个好胎。
周身的烈风开始停息,这桩事终于了解,虞清酒提着的气开始松懈,撑着桃木剑不住粗喘,脸色苍白,透着虚弱的潮红,发丝尽湿粘在脸颊两侧。
季廷砚顾不得感受双腿,下意识想要上前搀扶,却仍然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他脸色难看到极点,第一次升起对双腿的恨意,即使现在双腿明显不再有沉甸甸的压迫敢,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见虞清酒还站在原地,他闭了闭眼,开口的声音喑哑:“喜鹊,去带王妃休息。”
“不行,还没结束呢。”
喜鹊搀扶的手被虞清酒拒绝,她缓了口气,拖着步伐来到季廷砚身前,在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中伸出手:“王爷,我还需要三滴血。”
季廷砚给的毫不迟疑,她庄重接下,原地闭上眼便开始卜算。
算的越大,消耗越多,如今她的身体支撑不住,只能趁着两府的气运还未彻底消散,接运来卜算。
她动作不停,季廷砚始终仔细观察着,却发现这与她往常的起势不同。
却莫名有些熟悉。
他疑惑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神色冷了下来,出声叫住虞清酒:“你学了卫高阳的手记?”
虞清酒不答,双手动作快出残影,双唇紧抿,明显是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停下。
季廷砚不觉得虞清酒会害他,他只担心虞清酒如今的状态。
她一定在瞒着自己做什么,且定会十分凶险,否则不会连自己也告诉,一个人做好决定。
虞清酒此时所有的心神都用在眼前的气运上,她听不到季廷砚的声音,只是脸越来越苍白,唇色几近透明。
她这副模样,季廷砚甚至不敢再出声阻拦,唯恐惊扰到她,坏了她的计划不说,更担心会使她遭到反噬。
这边虞清酒的试探开始蔓延,随着怨气开始消散,施术之人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越先生高风亮节的背影一僵,仿佛被惊涛骇浪震慑,他反应过来后迅速开始掐算,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感知不到另一端的煞气。
“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掏出各种法器轮番试了一遍,然而唯一得来的反馈,却是怨气已经几近于无。
“九王妃……虞清酒!”
越先生气急败坏,一双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才手中的竹节皲裂之前,猛地将其砸向身前,哑声怒吼着:“你竟敢当真毁了我的好事!”
随着竹节击去,一扇屏风轰然倒塌,一阵玉石击打的清越乱响后,玉质轮廓碎了一地,其中的绢丝画卷也层层撕裂,轻飘飘落在地上。
屏风清透如玉,画作清雅高洁,其中仙鹤泫然若飞,宛如真容,云层叠嶂中仙气弥漫。
好一副翠玉仙鹤屏风。
若是虞清酒在此,定会一眼认出,这便是曾在铜镜中见过的那一扇。
只是现在屏风的主人,恐怕已经当不起这扇后运筹帷幄的仙人。
他叫来太子,在一片狼藉中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