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你。”
温柔的心声在常嫣心头炸响。
她想，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上辈子，那个毅然决然与自己一同葬身火海中的身影，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
“什么时候？”常嫣轻声问。
江行抿了抿唇，没说话，但揽着常嫣腰身的手，更加用力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第一次真正将她看在眼里时，便觉得她与众不同了。
江行认识常嫣是在很久之前了，从他开始学医暗自替母后调理身体时，便认识了常嫣。
他不信任宫中御医，也不信太医院的药，便在宫外找了家名声还算不错的药铺，小德子替他选中了常家的六福药铺。
常嫣经常被常青山带着到药铺中巡查。
但那时，常嫣与他而言，不过是那个药铺的少东家，再没有别的稀奇的了。
他真正将常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是那一次她落水，承蒙江锦白相救。
她说自己受了江锦白的救命之恩，要报答江锦白，所以带着人抬了两大箱子金银珠宝送到贤王府上去。
当时他和一众兄弟正在庆祝贤王封府，都在贤王府上宴饮。
常嫣让人将箱子打开，金银珠宝闪着摄人的莹润光芒，当即就将他迷得移不开眼睛。
他恨不能直接将这些东西都抬到自己的府上去。
可江锦白那个不识货的，竟然将东西退回去，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不管换成是谁，当时那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
他对这番说辞嗤之以鼻，若是他可没有那么好心，最多让下人将人拉上来，绝不会亲自去救人。
那时他就觉得奇怪，江锦白身边也不是没有下人，何必亲自动手。
但他这人，性子素来凉薄，无关之人不愿多提，更不愿多想。
再后来，他每次见到常嫣，就想到那些金光闪闪的珠宝，越看越是喜欢。
有时候，睡梦中见到常嫣，也会梦到常嫣在他面前变成一尊金光闪闪的活菩萨，让他忍不住抱上去。
感情发生变化，大概是那次，他抱上去之后，金光闪闪的菩萨竟然回抱住他。
少年人血气方刚，醒来后他让人换了一床被褥。
有了那场一塌糊涂的梦，之后再见到常嫣，他都觉得不自在。
但还没等他不自在多长时间呢，常嫣就对江锦白展开了堪称炽烈的追求。
送金银珠宝，送花，当街告白……
种种举动，让朝中那些老学究们听着直扶额，他当着外人的面，也会做出类似的举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渴望，有多渴望常嫣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是对他做的。
他想，若是常嫣给他送金银珠宝，他都撑不到她送花那步，就要沦陷在常嫣的温柔乡里了。
“殿下，县主！出事了！”
十六刻意压低的气音从头顶上传来。
常嫣退开半步，指了指头上，“十六。”
“殿下，县主，你们还好吗？”
算算时间，上边应该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也没了动静，来灭火的人应该都离开了。
“这就出来了！”常嫣扬声回道。
反手握住江行的手，“走吧，我们出去，别让他们担心了。”
手上的温热让江行来不及生气。
“现在知道你让人担心了？”他没好气地嗔了一句，反手抽出自己的手。
他还生气呢。
常嫣本来走在前边牵着江行的，这会儿江行的手才抽出去，常嫣就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他，“生气了？”
江行“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肯看常嫣。
“气到不喜欢我了？”常嫣笑着问。
江行嘴角蠕动了两下，倒也不至于。
他就是想让常嫣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再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做这种以身犯险的事情。
“既然还喜欢，为什么不能牵手？”常嫣强硬地握住江行的手，手指扭动两下，从交握变成十指紧扣，“只是生气，又不是不喜欢了，为什么不能牵手？”
江行被她的话绕进去，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歪理！”
“你信我，就是正理。”常嫣头也不回，牵着江行顺着烛光照亮的暗道往外走。
“这条路可真好啊，真希望能一辈子都牵着你的手。”
江行唇角止不住上扬。
一辈子吗？
他也希望。
可上一句才说了想要一辈子牵着他的手的人，转眼就放开了他的手。
他抬起头，看向前边正用双手推开头顶暗道门的常嫣，手上空落落的，心里也怅然若失。
说话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