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稍显偏僻的院子,还是给主家的下人专门建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年来的竟然是少家主。
传闻这位少家主心思玲珑,他这点小心思,也不知道能不能瞒得过去。
从前来一两个下人,他还能花点小钱打点一二,这少家主怕也不是他能打点的吧,这不越打点死的越快嘛。
“于伯不必担忧,我不是那骄奢淫逸之辈。”
常嫣哪能看不出庄头的心思,但此番她并不是为了整顿庄子,而且,她虽然看不得有人贪墨,但小来小去地好处,她也不是不能松松手指缝。
只要庄头做的不要太过分,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是治家之道。
“带我过去吧。”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呼吸之间是浅淡的麦香味夹杂着药香味,“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正是抽穗的时候,前几日下了几场雨,来的正好,今年的收成应该不会比去年差。”
少家主都来了,他还能继续耍小心眼子吗?
“那就好,今年各位都辛苦了,等过年我让人多给庄子上送一头猪来。”
庄头眼前一亮,“那我替乡民们谢谢少家主了。”
他们都是穷苦百姓,很多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猪肉。
常嫣一张嘴就要送一头猪过来,每家每户都能分上一两斤,也能过一个有点油水的年了。
走到院子门口,见常嫣站在门口端详也不进院子,庄头的脸上有点尴尬了,“这地方偏,也是担心庄子收成的时候吵闹,惊扰到主家。”
常嫣笑着摇头,“无妨,正好僻静,在京中吵嚷得人头疼,这里正好。”
“清墨,十六进去收拾东西,我与于伯说说话。”
庄头当然没有意见,跟在常嫣身侧。
按照大邺律法规定,每家每户的田产,需得至少有一半种植税粮。
这庄子上,便是种植了一半麦子,一半药材。
麦子交税之后,常家不收,都留给庄子上的农户们。
药材常家会全数收走,但会按照分量,给庄户们一些银钱。
这田地本来就是常家的,庄子上的庄户百姓,都算是常家的佃户。
但又和普通意义上的佃户不太一样。
普通佃户需要自负盈亏。
收成好,他们除却固定的需要交税和交租子的粮食,剩下的都是他们的。
收成若是不好,交了粮税和租子,剩下的都不够糊口的,还要饿死人呢。
常家的佃户则是不同,他们算是受雇于常家,不论盈亏,都由常家负责,他们只需要干活。
干得好的,就能从常家手里多拿几个钱,干得不好的,就少拿几个钱,或者直接被赶走的,也不是没有。
能否填饱肚子的关键,都在他们自己身上,虽然宽待了许多,可也没有不认真干活的。
再村子里转了一圈,大多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
庄头的大儿子媳妇去年给他添了对龙凤胎,小儿子下个月也要成亲了,小儿媳妇就是庄子上的,长得水灵,家里也都是实在人,还请常嫣去吃喜酒呢。
常嫣当然是乐呵呵地答应下来,说到时候给他们封个大红封。
回到院子时,清墨已经将灯点上了。
院子不大,两间正房,两间厢房,够他们三个人住的。
“好好休息。”常嫣拍拍清墨的肩膀,“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说完,她又交代十六,“等入夜了再走。”
十六重重点头,“县主放心,我一定办妥。”
十六一张娃娃脸露出郑重其事的表情,还挺可爱的。
奔波了一路,常嫣也累了,拉着清墨回去睡了。
十六也在厢房睡下,到子时,他准时醒来,趁着没人注意,离开了庄子。
而在常嫣抵达庄子之时,乙一也已经到了宫中,见到了才准备用晚膳的江行。
“殿下这会儿才用晚膳?”乙一愣了一下,同小德子打听。
小德子也没瞒着,压低声音道:“晚膳那会儿,南边来了急奏,说是闹水患呢,殿下急着着急各位大人想对策,这不刚结束嘛。”
说完了,小德子才想起来不对,“你不应该在县主身边伺候着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县主决定铤而走险了,我劝不动。”乙一压低声音说。
他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架不住江行在听到他们提起常嫣时,心思就已经不在吃饭上了,一双眼睛的余光一直往两人这边瞟。
这会儿听到常嫣准备铤而走险,更是彻底吃不下东西了,“她要干什么,你再说一遍!”
“铤而走险,县主决定以身犯险引蛇出洞。”
“胡闹!”江行重重拍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