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不是小气之人,虽然经常有朝臣在暗地里说他抠门小气吝啬,但他并不承认,他只是觉得,银子应该用在刀刃上。
国库里如今满打满算,就只剩下两千万两白银。
余下的,就是一些粮食,布匹,奇珍异宝之类的,大多不大当用。
北边说苦寒要防寒,东边说炎热要治暑。
西边说风沙大要治理,南边说蛮子异动不得不防。
偶尔还有山川异动,引得灾祸横行。
总归就脱不出一个钱字。
他这个太子,未来的皇帝,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就是个过路财神。
而且还是个极难做的过路财神。
银子给东边了,西边不乐意,给了北边了,东边不乐意。
南边更是不能克扣,不然戍边将士们不乐意,就不是吵闹几句的事情了。
这才几天的时间,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历尽沧桑。
而常家,常年尧,一个没什么本事的旁支,一出手就是五千两。
做生意的,都这么赚钱吗?
难怪,太祖皇帝早早放开了商业,一直有意无意地提高商人的地位。
只不过太祖之后,其他皇帝似乎就没有了这个意识,商人的地位依旧不高。
士农工商。
三教九流之见,依旧深埋在每个人心中。
梁靖邱等了许久都不见江行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手上举着的精致莲花荷包,仿佛变成了火莲花一般灼烫。
江行终于发现梁靖邱的焦虑。
他抿着唇瓣,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真正应该焦虑的人。
看着那塞得鼓鼓囊囊的荷包,他就忍不住想,自己这个太子,以后的皇帝做的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天到头连吃饭拉屎都得挤着时间出来,没有一点自由可言。
所谓的九五至尊,也不过是几个人跪在底下唱喝两句万岁,可他们喊了万岁,他就真的能万岁了吗?
他以为,再这样继续操劳下去,别说万岁了,三十岁都是一大关。
再看看常嫣,常家的继承人,不说富可敌国,那也绝对是富庶之人。
日子过得比他这个太子可宽裕多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如常家的下人自在。
但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若是说出去,难保会让人觉得他是在矫情。
可事实上,他连梁靖邱手里举着的那五千两,他都眼馋。
梁靖邱不知道江行只是单纯地想要银子,江行这么半天不说话,目光却没从他的手上移开,怕不是要剁了他的手吧?
这么一想,梁靖邱就给吓出来一身冷汗,早知道他就自己把这双手剁了再来负荆请罪了。
现在好了,不只这双手,怕是连命都……
“既是她赏你的,你就收着吧。”
“耶?”一声不像人的声音脱口而出,他猛地抬起头。
又很快意识到,他不该直视天颜,迅速低下头来。
他动作很快,但江行还是注意到了他眼底的惊讶。
稍加思索就猜到梁靖邱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梁大人是哪年的进士来着?”
梁靖邱这才彻底相信,自己的危机解除了。
不仅小命保住了,连银子都保住了。
而且,他注意到江行说的是“赏”,这银子就成了常嫣赏赐给他的。
二品的县主,赏赐一个五品官员,说得过去。
而被称为赏赐,这五千两银子,就不会再与贿赂沾上边,这银票也可以落袋为安了。
“回殿下,是太上皇七年的二甲第十名。”
江行闻言,看着他的表情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二甲第十名,正经是不错的成绩呢。
“如此说来,你已经入仕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才混到五品?
和他同年的,要么在翰林院,要么编入六部,怕是再没有比他更小的官了。
“是。”梁靖邱的脸色也有点苦涩。
他考中秀才之后,拜入老师的名下。
他的老师不同于当世其他大儒,只是一个被剥夺了功名,终生禁止参加科举的罪人,同时,也是他的亲叔叔。
梁安,年少成名,轻狂无度,十五岁考中状元,十七岁的举人,二十岁考中贡士,是他那一届的第一名。
所有人都觉得,他定能连中三元,光耀门楣时,他忽然卷入了一场科举舞弊之中。
再会试之前,被压入大牢,错失了会试的资格不说,还被严刑逼供。
后来,与他一同牵扯进科举舞弊的同窗,受不住严刑拷打,被逼着招供,承认他们事先已经买到了科考的题目,也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