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听到有人进来的响声,杨旭国轻轻动了一下眼皮。
或许是无力将它完全抬起来他只是稍稍抬起了一个小缝,从哪一条细细的眼缝里面看着林秋和张嘉文。
林秋看不清他眼睛里具体的神色,但仅凭借着他那张被鲜血脏污的脸上恶毒的表情,也能大概想象出来他心里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张嘉文沉默地站在林秋身后,不远不近地看着杨旭国,一言不发。
林秋却走上前去,她屏住呼吸,仔细端详着杨旭国狼狈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还有一丝丝不尽兴的憋屈。
在那昏暗的角落里,锈蚀的铁链中穿插着一个酷兽身影,他的外形已不复往昔的人样,仿佛是岁月与苦难的直接雕塑品。
皮肤干瘪,布满着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年深日久,已经结痂成暗紫色,有的则裂开,露出鲜红的肉,甚至还依稀可见森森的白骨,。他曾经乌黑浓密的头发,如今狼狈的被新旧的血液凝成一团,枯黄而杂乱,遮不住那双深陷的眼窝。
在那双三角眼里,林秋毫不意外地捕捉到了出令人心悸的光芒。两颗浑浊暗淡的眼珠里藏着无尽的痛苦、不堪与恐惧。
就她站在他身前的这一会功夫,就能敏锐的发现杨旭国的眼神早已经不能长时间聚焦,这是精神崩溃的预兆。
他的眼神时而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游离于躯壳之外;时而又闪烁着阴狠的光芒,那是被长期压迫后爆发出的愤怒与复仇的渴望。
林秋不屑地嗤笑着:“看来这两天你度过了一个非常难忘的假期啊。”
杨旭国努力地挣动了一下,但无奈那粗细不均的铁链,深深浅浅的在他身体里穿插而过,将他牢牢捆绑在十字形的木头上,让他动弹不得,虽然平静了全身的力气,但看在林秋眼里,他也只是轻微的动了动而已。
而这轻微的动作显然耗尽了他积攒已久的力气,同时又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痛处。
林秋看到杨旭国嘴唇紧抿,干裂的唇缝间透露出无声的哀嚎,那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也是对过往美好的怀念,若不是他的嘴唇早已被细密的针线严丝合缝地缝了起来,估计现在还要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
林秋轻哼一声,抬起脚尖踢了踢他:“说话呀,你以前不是最爱说话的吗?怎么现在不说了,继续啊?”
杨旭国努力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林秋,仿佛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即使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哟,这是还不服呢,心里有怨气呗,想报复我吗?”这种眼神简直不要太好读懂,这种感情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令人恐惧,但对于林秋来说,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能抽出空去调侃他两句,“哦~我知道了,当然想了,恨不得能把我扒皮抽筋,眼珠全部剜掉,剁碎我的舌头,再一刀刀割掉我身上的肉……是吗?”
她神态轻松,语气轻快地说出这句话,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威压,让人丝毫不敢怀疑她现在是在开玩笑。
身后的张嘉文和面前的杨旭国都愣了。
张嘉文握成拳头的手紧了紧,指甲深深地陷在掌心柔软的肉里,林秋的话让她微微发抖。
小秋她究竟是曾经经历过什么,才能把这么恐怖的话如此冷静又风轻云淡的说出来。
她自问自己对待杨旭国的手段并不算和善,但也顶多是在他身体上造成一些无伤大雅的伤口,虽然说他从此也不太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继续生活了,但至少给他留了个完整的人形。
张嘉文的目光里除了震惊还有更多的情绪是心疼,她心疼林秋在那些不为她所知的时光里的经历,曾经她听到林秋的生平事迹后有多么骄傲,如今就有多么愧疚,她没像自己曾经承诺过的那样保护好小秋,让她受苦了,她的经历一定并没有她听到的传言那么一帆风顺。
张嘉文的神色动容,眼中流淌着的是忧心,只是她站在林秋身后,所以并没有被林秋所察觉。
林秋的目光正落在那个因为震惊和恐惧睁大眼睛的杨旭国身上。
仿佛并没有想过她能说出如此狠毒可恶的话来,又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不要因为一个普通小姑娘的一句话而表露出恐惧这种丢人的神情,杨旭国脸上的神色扭曲了一下。
短暂的恐惧之后,就是十分的不屑和反抗,林秋看杨旭国脸上神色变化,仿佛一个在聚光灯来回闪耀的舞台上表演的小丑。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林秋弯下腰系紧了鞋带,“毕竟我这个人洞察人心的本领最是厉害,只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这个人以后要怎么报复我,”她慢悠悠地说着话,顺手在遮挡关系的掩护下假装从裤腿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吹毛断发的剔骨刀,“那我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呢?自然是要防患于未然最好了,你说是吗?”
林秋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从上衣兜里掏出两只早就准备好的手套带上。
乳胶手套被拉扯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