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游玩,这一日却也不尽兴。
因着再晚些的时候,定北王世子遇刺了。
“霍世子可有大碍?”彼时唐清正领着妹妹在一家酒楼吃喝,闻言惊得骤然起身。
章翘拧眉,两代定北王皆战功赫赫,定北王世子自个儿身上也有不少功勋,梁州已挨近京城了,他若是在此地有个什么好歹,百姓们的唾沫星子也得淹了宣政殿。
“殿下放心,霍世子无虞,只是属下悄摸瞧了下那些刺客的装束,像是定北王府他们自己的人。”
唐清思虑片刻,“传闻定北王府内有不和,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他安抚章翘:“芝芝,今日外头不太平,三哥叫段戎送你回驿馆去。”
语罢将大多护卫都留下来给了她,只带了随身的几个人和专职医师匆匆进了夜幕。
“花朝集会人多,最易出事,幸好今日才是十四并非正日,人稍少些,到了明日就麻烦了。公主先跟属下回驿馆罢。”
到了眼下,段戎也无心看什么长街盛景了。
“好。”她起身,将方才空暇时写下来的一个纸条子递给他,“你叫人去给我将上面的东西买来。”
段戎略略看了一下,很有些奇怪,“殿下这是要做什么药膳吗?”
“二月夜里颇有寒凉,走在人堆里不觉,可若一清静下来,还是冷的。你我倒还好,三哥那身子骨,怕是要受凉的。”也不知父皇怎么选了身子欠安的三哥来梁州办事,这一趟回去,唐清只怕又要躺床上好些时日了。
好在这几日逢着节庆,这个时辰还有的东西卖,要搁在平日里,街上早没了灯火。
段戎一听,想及逸王殿下那孱弱的身躯,深以为然,忙不迭一边喊了妥当的人去挑买药材,一边护着她上马车。
一路上,金吾卫队正寻着段戎搭话。
“听说定北王父子这一路上没少遇袭,北狄人真是耐不住性子。”
段戎轻嗤一声:“北狄人再勇猛,到了大邕的地界要想谋划刺杀之事,至多一两次便也是极限了,怎可能这样一次又一次精密计算出定北王和世子的行踪,又神不知鬼不觉提前布下杀手。”
与他说话的金吾卫队正又是疑惑又是惊奇,下意识提高了音量,“刺杀那二位的另有其人?”
“嘘,”段戎似乎往马车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公主方才睡了的,别惊着公主休息。”
里头正闭目养神的章翘缓缓睁开了双眸。
正如段戎所说,大邕境内,北狄人处处掣肘,何况梁州深入大邕腹地,北狄很难有大规模的势力渗透至此。
除了世代与定北王府为敌的外邦人,能有刺杀定北王实力和动机的,放眼大邕,没有几个,而要做到清楚知道二人行踪的,除了皇帝,就只能是王府的人了。
章翘摸了摸下巴,颇有趣味地细细琢磨着。
现任定北王霍钧只有霍辙这一个独子,可初代定北王膝下子嗣却不少啊。
极其巧合的是,在霍辙这个天之骄子中毒伤重后的两年内,定北王府二房便有一极其出色的少年霍昶逐渐崭露头角,隐隐有取代霍辙的意味。
虽然在后来霍辙毒性解除重回西北后,那霍昶便也悄无声息地寂静下去了,可是眼下,霍昶风头正盛,其父霍销更是野心勃勃,二房的人要拉霍辙下马的心思,想来也不浅。
唐清是夜里了才回来的,还将霍辙也带了来。
“霍世子身边虽有护卫,可到底人手少了些,驿馆里有金吾卫兵把守,会更安全些。”唐清如是说道。
章翘转睛看了眼后头那人。
许是身子经不住夜风,他着了一袭厚实的大氅,连带着捧着手炉的手,大半个身子裹在里头,只露出个头来,半点儿也没有曾征战四方的少年将军模样。
见她看过来,他便浅浅露出一个笑来。
“这几日要叨扰殿下了。”
总归又不是跟她住在一个屋子里,算不得叨扰。
不过霍辙既然也来了,那她熬的药怎么也得给他备一份。
端药这种事自然不必她亲自去,翌日天明的时候,他却亲自来了。
“多谢殿下的药膳。辙特来归还药碗。”
“世子着实客气,不过是个碗罢了。”
正要吩咐人来接了东西,身后的侍女已然跨过步子上来。
“世子身子不好,这样的事,本该奴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