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们在桔杆堆里打滚;再比如过年的时候,打谷场被汽灯照得通亮,在那里连着几天闹红火,摇旱船,舞狮子。那几个狮子只剩下卡嗒作响的木头脑壳,上面油漆都脱了,村里没钱置新狮子皮,就用几张床单代替,玩得也挺高兴……
但十五一过,村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挣生活去了,村子一下没了生气。只有每天黄昏,当稀拉拉几缕炊烟升起时,村头可能出现一两个老人,扬起山核桃一样的脸,眼巴巴地望着那条通向山外的路,直到在老槐树挂住的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天黑后,村里早早就没了灯光,娃娃和老人们睡的都早,电费贵,现在到了一块八一度了。】
“他”就应该是本
书的主角了,那位乡村教师喽。
老实说,开头这三段描写,沈美棠略感失望。
这些描写的确生动地呈现出龙国落后地区的现状,但这并不出奇,龙国目前很多乡土文学作家,更擅长这一套。
而且,沈美棠感觉这描写太慢了,就好像艺术电影里的长镜头一样发闷、无聊。
但紧接着。
【这时,窗前走过了几个小小的黑影,这几个黑影在不远的田垅上围成一圈蹲下来,不知要干什么。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学生,其实只要他们在近旁,不用眼睛他也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这直觉是他一生积累出来的,只是在这生命的最后时间里更敏锐了。
他知道娃们是在为他烧香和烧纸,他们以前多次这么干过,只是这次,他已没有力气象以前那样斥责他们迷信了。他用尽了一生在娃们的心中燃起科学和文明的火苗,但他明白,同笼罩着这偏远山村的愚昧和迷信相比,那火苗是多么弱小,象这深山冬夜中教室里的那根蜡烛。】
沈美棠突然心中一跳。
这位乡村教师,将要去世了!
一下子,前三段的缓慢描写的意义,沈美棠就懂了!
那是将死之人对故土的无限眷恋啊!
他想多看一眼!
故事依旧在平实质朴甚至略显冷硬的语调中,缓慢推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