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秀忠让儿子亲自送伊达政宗出去,但他回来之时,一个全副披挂的武士踩着小碎步跑了进来,在德川秀忠面前跪下:“殿下,外面有南蛮人求见!”
德川秀忠想了想,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被那武士带了进来。
来人还是台湾长官,汉斯·普特曼斯。
只是今日,他穿着一身黑色棉布的武士服,脚下是一双木屐,样子十分怪异。
“汉斯阁下,今日来还是为了人质吗?”德川秀忠问道。
汉斯道:“将军阁下,在下是带着极大的诚意而来,为了两国的友谊。”
“首先,荷兰可以向您保证,不与地方领主交易,只与幕府进行交易。”
“第二,荷兰可以在您指定的地点进行交易,并且承诺船上不搭载传教士,以确保幕府禁教令的施行。”
幕府之所以下达锁国令,主要是为了重整国内商业实力分布,之前葡萄人的贸易对象主要是集中在九州地区,那些大名因为贸易利润,而快速增强实力,幕府能捞到的好处太少。幕府想要借此打击不听话的九州大名,保证中央的威信。
二是九州大名和百姓改信天主教,而天主教的教义本就是与王权相背离的。
天主教教导信徒崇拜上帝,而不用尊重君主,这显然是违背幕府的统治的,幕府无法容忍。
而这次的岛原之乱,更是让德川秀忠意识到了锁国令的正确性!
德川秀忠道:“我已经说过了,日本和大明签署了鹫宫条约,恐怕无法答应阁下。”
汉斯依然不死心:“将军阁下,难道你甘心屈服于大明吗,我们荷兰的战船比大明更加强大,我们拥有更先进的火器,只要将军答应和我们贸易,我们可以将其中一部分卖给将军。”
“这样幕府就不用担心那些领主造反了!”
德川秀忠有些心动。
汉斯继续说道:“恐怕将军还不知道吧,九州岛的叛乱,不仅仅是那些贱民,葡萄牙人也在背后支持他们。”
德川秀忠顿时大怒:“这些可恶的天主教徒!”
汉斯道:“将军阁下,据说所知,即便幕府下令禁教,但日本各地却是有许多天主教徒潜伏,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有效的分辨他们。”
这件事情对于幕府一直是个困扰,德川秀忠立即问道:“是什么办法!”
汉斯说道:“我将其称为‘踏绘’,那些信徒对于十字架、耶稣像之类的基督教物十分尊敬,只要将其放在地上让他们踩踏,不愿意踩的人,那便是信徒。”
德川秀忠大喜,他又问道:“汉斯阁下为了与日本贸易,竟然愿意如此帮助我。”
汉斯说道:“荷兰东印度公司有一个准则,公司的人员必须谦卑、虚心、有礼貌和友善,对外国人友好,我们会获取他们的信心。”
“虚心就是要谨慎的言行和处事态度;谦卑是提醒我们不用高傲的心态挑战这个国家,反而要时刻保持卑微;服从是顺服他们的律法,也不用显得懦弱迁就,或用零碎的方法维护公司利益。”
德川秀忠赞叹道:“汉斯阁下是出色的政客,也是优秀的商人。”
崎津,羊角湾边上伫立着‘海上圣母像’,此时,无数信徒跪在圣母像前进行祷告。
艾伯特神父在台上宣读圣经。
“唉!万民闹哄,好像海浪澎湃,列邦喧闹,如同洪水滔滔,列邦喧闹,如同大水滔滔;但神一斥责,他们就远远躲避,他们被追赶,如同山上风前的糠秕,又如暴风前的碎秸。”
“强大好征服之国、土地有河流穿过;他们必被当作礼物献给万军之耶和华,献到锡安山!”
山田右卫门跪在艾伯特神父面前,接受他的弥撒。
而后山田右卫门站起高呼,“幕府必亡!我们将会把主的荣光撒遍这土地,让我们的同胞不再被大名和幕府压迫!”
下面的百姓欢呼起来。
夜渐渐深了,百姓们吃了食物躲在村子里茅草屋沉沉睡去。
艾伯特神父却是带着几个心腹,抹黑来到海湾,并乘着小船出了海。
夜晚的羊角湾风大浪大,几人的衣服被海浪打湿,艾伯特神父四处张望着。
“神父,我们为什么要走?”一人问道。
“我已经得到神的指示,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我去做,这不是逃离,也不是抛弃他们!你明白吗!”艾伯特神父紧紧盯着那人,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亮得吓人!
“我明白了!”那人连忙说道。
艾伯特神父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幕府和九州大名已经派出援军,而叛军即将被围在天草岛。
艾伯特神父四处张望着,终于看到远处的火光。
“快划过去!”
等到小船离得近了,这才看清这艘巨大的卡拉克帆船,漂浮着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