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铖道:“伯爷乃是文曲下凡,在下最近做一拙作,还想请伯爷斧正。”
阮大铖说着,递过一卷绢布。
便见上面写着‘秦淮何处饶寒色,长板荒桥霜草多。’
‘惟有春风寄樊口,当筵能唱隔江歌。’
这厮虽然人品不行,但诗词杂曲可算是明朝文人之中出类拔萃的了。
陆延笑道:“阮先生果然文采斐然,我也有一诗。”
“秋风昨夜渡潇湘,触石穿林惯作狂。惟有竹枝浑不怕,挺然相斗一千场。”
钱谦益立即赞道:“好诗好诗!伯爷此诗有王孟之风采!可谓当朝诗词第一人!”
“在下拙作在伯爷面前实在是献丑了!”阮大铖也道。
“呵呵,二位,告辞!”
钱谦益还在偷眼看陆延身边的倩影,阮大铖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钱谦益道:“圆海为何叹气?”
“陆继之看来是瞧不上我啊!”阮大铖道。
阮大铖那首诗隐隐表达怀才不遇的怨愤,又有要投靠陆延的意思。
但直接做诗,‘秋风昨夜渡潇湘,触石穿林惯作狂。’阮大铖怀疑,他在影射自己反复无常,背叛东林党。
钱谦益安抚道:“圆海未免多想了,我看陆继之并没有那个意思。”
“此次我复任,请座师毅庵公(黄汝良)出面,想来让你复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阮大铖露出一丝笑容:“有劳牧斋为我周旋了。”
陆延等人走出一段,杨爱问道:“钱牧斋乃是江左三大家之一,名动江南,只是公子似乎并不待见他呀!”
冉婧哼了一声:“什么江左三大家,不过又是一些酸腐儒生互相吹捧而已!”
“便说刚才那阮大铖,做得诗拍马都赶不上陆延的!”
朱徽媞掩着嘴轻笑:“婧姐姐现在也会品鉴诗词文章了呢!”
冉婧道:“我虽然没读过多少文章,但就是陆延的诗读得上口,这就是好嘛!”
陆延笑了起来:“那我还要多谢你的夸赞了。”
冉婧嘿嘿一笑:“哎呀,这里离着皇庄不远,不如咱们去那里看看!”
朱徽媞也没去过,自然是依着冉婧的意思。
沿着河走了三里地,便看到一个村庄。
河边田地阡陌,一些百姓在田间劳作。这些百姓颇为警惕,瞧着他们一行人过来,顿时就有一些人拿着锄头、草叉聚集在一起。
但瞧见他们这伙人的神色,又给他们行礼。
朱徽媞道:“婧姐姐,他们认得你么?他们为什么老远就行礼!”
冉婧也十分纳闷:“不知道啊,我最远只到过通州。”
杨爱道:“公主、县主,你们这衣着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这样的贵人他们哪里得罪的起,自然对你们毕恭毕敬了。”
朱徽媞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微微叹了口气。
待到走近了,便能看到土墙后面的破败村子,村子里分布着低矮破旧的土屋坯房,道路坑坑坑洼洼地不说,还到处都是垃圾和牲畜粪便,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朱徽媞不由捂住了鼻子,但又忍了下来。
“咱们还是不去了吧。”冉婧瞧见了她的神色。
朱徽媞道:“这又有什么,想必华亭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我就当提前适应了。”
杨爱道:“公主,华亭与这里可不一样。”
冉婧不由问道:“华亭有什么不一样?虽然说松江府乃是繁华之地,但这里也是京畿啊。”
杨爱吐了吐舌头:“这个么,小婢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县主去看了便知道了。”
听她这么一说,不但冉婧好奇起来,便是朱徽媞也十分好奇。
正说话之间,远处官道上七八骑飞驰而来,竟然在田间纵马,田间成片的金黄麦子因为战马践踏而成片倒下。
原来,这些家伙正在追猎一只野猪。
那野猪在田间左冲右突,大量的麦子遭了殃。
而这些人根本就不急着射杀,反而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思,不断地呼喊冲刺,反复折磨着野猪。
百姓们大急,跑上前去。
“几位大人,这田里的都是咱们的粮食啊,还请大人们高抬贵手!”
但这些人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越发起劲,在田间纵马驰骋,追赶着野猪。
百姓们急得都跪下了,“大人,大人饶命啊!这些粮食都是咱们的命根子啊!”
领头的武将冷笑一声:“一些贱民而已,再敢呱噪,我就让你们活不下去!”
他弯弓搭箭,一箭便射在田边一老者身前,箭羽摇晃。
那些百姓大惊,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不敢说话,但若是任由这些人继续毁坏庄稼,那交不上租子那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