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道:“我等士子将入仕途,便更该关心时政、农桑、水利,才是正时,专注算学,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陆延摇了摇头:“算学是术,而农桑、水利是道,以术合道,则事半功倍矣。”
“例如程宾渠(程大位)所著的《算法统宗》此书数学计算,都不用筹算方法,而是用珠算盘演算,效率相比之前提升数倍有余。”
“又比如玄扈公(徐光启)翻译的西学《几何原本》,并非只是算学书籍,更是有利于水利工程之著作。”
“又怎么能说算学是小道呢!”
陆延从怀中掏出《算法统宗》递给他,金声不由翻看起来。
只是看了珠算的算法,金声便已经感觉到珠算比起筹算方法实在是优秀太多了!
又翻看后面的算题,虽然程大位多是列举商业应用,但金声也不是傻子,明白这种方法运用在农业、水利方面,有多么大的优势!
金声捧着《算法统宗》看得入迷,让黄鼎臣大跌眼镜。
黄鼎臣知道金声向来自视甚高,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抱陆延的大腿的。
此时,夏允彝引着一个中年人过来。
“继之,此乃东郊先生,此来是想向你讨教火器之法。”夏允彝道。
那中年人面容清癯,下颌胡须修剪得整齐,衣服一丝不苟。
“在下毕孟侯,久闻镇安伯大名,今日才得以一见!”
陆延赶紧回礼:“东郊先生折煞晚辈了!”
此人正是毕懋康。
毕懋康,字孟侯,歙县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以中书舍人授御史。
累迁广西道监察御史、右佥都御史、陕西巡按、山东巡盐御史。后遭魏忠贤排挤遂被削籍。
这次毕懋康被起复为南京通政使,前来京城述职的。
听了夏允彝介绍,陆延才知道毕懋康是主动上门的。
他还参观了西山煤场,对于打水泵颇为感兴趣,毕懋康更感兴趣的是陆家的火枪!
毕懋康此时正在编撰《军器图说》,以发展大明火器,打击建奴。
历史上,明年建奴入关之后,崇祯迫切感觉到了火力焦虑。毕懋康主动请缨,造武刚车、神飞炮等。而后将这些经验编撰成书《军器图说》。
罗列各种火器、毒弩,图文并举,叙说军器之制造,使用与威力。书中云:“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
乾隆老儿后来看了大怒,下令列为禁书。
而在1635年出版的第二版《军器图说》之中,毕懋康已经造出了自生火铳,也就是燧发枪。大致与欧洲属同一时期,然而当时大明已经是日暮西山,并未得到及时的推广。
毕懋康似乎早有准备,看到陆延就提出各种问题,都是火器上面的问题。
而陆延一一给予解答。
毕懋康大喜,他能看出陆延并非泛泛之谈之辈,而是有着真才实学的。
这下毕懋康的各种问题更多了。
两人又从火器谈到水利、农桑、赈灾等方面。
旁边的举子原本对于火器听得云里雾里,但水利、农桑等方面,对于他们可就是锦玉良言。
这些人都是未来的朝廷栋梁,很多人是要治理地方的。
如何做出政绩,就在这些上面了。
当然,也有眼高手低,只想要溜须拍马之辈。
结果几次开口,都拍到了马腿上面,徒惹人发笑,顿时感觉脸面无存,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一行人相谈甚欢,竟然从中午聊到了晚上。
陆延出去方便完回来,却是在过道之中遇到了一个人。
“没想到王尚书在此,真是多谢照顾我家生意了。”陆延略一作揖。
对面的正是兵部尚书王永光。
王永光身穿青色道袍,面容方正,下颌的胡须已经稀疏了。
“镇安伯言重了,这鹤唳楼的酒菜在其他地方可吃不到,引得我每月总是要来那么四五回,你这里酒菜贵,我的俸禄都快花光了啊!”
陆延道:“王尚书愿意来,是给小子面子,怎么能收王尚书的钱呢!我这就交待下去,王尚书今后来,一律免单!”
王永光摆摆手:“那怎么行,那岂不是变成我滥用职权了,不行不行!”
“不过,既然见了,那还是要喝一杯的!来来来!”
王永光的包厢距离不远,陆延进来的时候看到里面坐着四个人。
王永光脸上带笑:“诸位大人,镇安伯想必诸位都是认识的!”
“哎呀呀,我怎么能不认识呢,怕是镇安伯的名头,便是三岁小孩都知道!”一个青袍中年说道。
在这里面,陆延只认出一人,经筵讲读官温体仁!
温体仁年过五旬,但看上去并没有多少白发,显得恭谨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