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河这几日都在镇上晃荡,对于母亲与大哥两口子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此时听妹妹痛哭流涕地说起,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虽说他心里对亲娘有怨,也没想过她会死去,母亲再不对也是生他养他的人,岂有容别人欺负的道理。
少年人年轻气盛,怒火上头,刘三河瞬间红了眼,冲到屋檐下拿起平时砍柴用的斧头:“我找刘大成算账去!”
郁知秋心头一跳,厉声喝道:“刘三河,你站着别动。”
刘三河此时理智全无,压根听不进任何话,郁知秋喊了好几声他都当没听见。
怕他伤人,郁知秋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前面:“三河,娘没事了,你别做傻事。”
“别拦着我,怎么就没事了,刚刚还说自己死了一次,这会又说没事,你要维护刘大成到什么时候?莫不是真要舍了这条命给他?”
刘三河喘着粗气,额头青筋凸起,看向郁知秋的目光透着浓浓的失望:“为什么?为什么出了这种事你还要护着他?”
郁知秋看出刘三河眼中的失望,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浓浓的喜意,心怀希望才会失望。
是她想错了,刘三河这孩子并不是不在意家人,只是把这份感情藏得深了些。
他会因为妹妹哭泣心疼,会因为母亲受伤而愤怒,这何尝不是一种爱的表现呢。
上前两步握住刘三河的肩膀,郁知秋放柔声音:“我不是护着他,我是怕你受伤。你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拼蛮力打不过你大哥,万一他起了歹心,反倒会伤了你。”
“还有,你这样拿着斧头冲出去找他算账,叫村里其他人看见,会怎么想你?”
“你爹没了,长兄如父,你对他动刀,旁人只会说你的不是,刘大成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有办法收拾他。”
肩头传来阵阵的温热让刘三河觉得别扭,他握紧手中斧头,轻轻动了动肩膀,到底没舍得挣脱那份温暖。
掩下眼中情绪,刘三河轻蔑一笑:“你有啥办法?我打不过你就打得过了?”
“我做事只凭良心,村里怎么想我才不在意,谁背后说我,小爷我就带人揍谁,我看谁敢嚼舌根。”
“啪!”
郁知秋一巴掌拍在刘三河背上:“好好说话,小孩家家的爷什么爷。”
突然被打一巴掌,刘三河想怒又不敢怒,一双桃花眼朝郁知秋瞪得微圆,以此表达自己的愤怒。
郁知秋身体没恢复又刚做完饭,这会已经有些累了。
加之方才她只给刘百灵擦了脸,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擦脸,脸上又是汗又是灰,鬓边几根白发垂落在脸庞,尽显憔悴。
刘三河眼神微顿,娘什么时候变老了这么多?
娘何时生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又是何时变多的,他通通想不起来。
莫非是这次生病的原因?
刘三河看了几眼苍老了许多的郁知秋,被打的怒气就这么变成了鼻头的酸涩。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她被人欺负,他要替她出头报仇,她不支持他还护着凶手。
至于郁知秋说的她有办法收拾刘大成,刘三河压根就没当真,他以为那是郁知秋哄他的。
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难过,刘三河暗自劝说自己别在意。
罢了,娘愿意护着刘大成就让她护着算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早就习惯了。
不过,他娘愿意就这么算了,他不愿意。
回头寻个机会悄悄收拾刘大成一顿,不让娘知道就成。
刘三河有了打算,神色松动,扔掉手里的斧头,越过郁知秋一声不吭往外走。
郁知秋一把拉住他:“赶紧去帮着背粮食再把你哥叫回来,等你们回来咱好开饭。”
怎么还是要去下地干活?刘三河眉头一竖,紧跟着就要发火脾气
郁知秋见状,给刘百灵使了个眼色。
刘百灵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小跑上前,扯扯刘三河的衣角:“三……三哥,娘做了兔子肉,很香的。”
兔子肉三个字就这么扎进刘三河的脑里,甩都甩不开。
家里做了兔子肉啊,怪不得一院子香味,刘三河舔舔嘴角,他好久没吃过肉了。
在面子和肉之间,刘三河果断地选择了肉。
面子什么的,回头再说,填饱肚子要紧。
见刘三河愿意顶着烈日背着背篓下地帮忙,郁知秋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刘三河听说她被刘大成欺负了,竟想去找刘大成算账报仇,虽说举动有些冲动,却不失血性。
若不是刘三河年纪小,她自己身体也不顶用,她不仅不会拦着,说不定还会给刘三河出主意。
因着原身记忆的影响,她一直以为刘三河一点也不在意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