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平头男人,头发有些花白,名叫郑长生,是土生土长的连城本地人,膝下有两儿三女,其中有四个都在服装二厂干活儿。
女儿是踩缝纫机的,儿子则是在仓库搬货。
他们一下子正是因为有了服装二厂的存在,才能生活的这么好。
除了他之外,在场不少人都是如此的情况。
这会儿看见了大领导来视察,他们不但不畏惧,反而还表现出了不该有的愤怒。
“领导?呸!”
郑长生脸色凶狠的大声喊了起来:“领导来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今天就是来找领导的!”
“我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是怎么想的?不帮我们过上好日子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要封了人家的厂子,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活了?”
郑长生是个粗人,常年干体力活,身体强健的同时,嗓门也极大。
这么一声喊,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话音落地,他身后不少人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是啊,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说是检查消防,可直接就封了厂子三天,我们去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消防队的人也不给回话,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们老百姓吗?”
“今天要查消防
,明天要查税务,我们厂子里还有很多活儿要干,不让我们赚钱,这不就等于杀人吗?”
“你们是党领导的,每天睁开眼睛就有饭吃,根本不知道我们老百姓活的有多不容易!”
“领导来的正好,不管服装二厂什么地方不好,我们都不管,人家让我们家里赚到了钱,那就是我们的恩人!
再说了,服装二厂出来的衣服谁见了不喜欢?衣服卖的多了,我们工人就赚得多,就能吃上白面馒头和猪肉,这才是我们想要的……”
来的工人很多,一人一句话之下,声音直冲云霄。
陈富民愣住了——这可都是民声民/意啊!
说实话,陈富民一开始还以为这些人是过来向自己反映服装二厂压榨剥削他们的问题,毕竟这年头的厂子,工人只要一上工,最不满的肯定是自己的上司和老板。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工人口诛笔伐的不是厂子的老板,反而是他们这些当领导的!
赵福瑞黑着一张脸,一直都在试图堵上那些人的嘴。
眼角余光看向陈富民,见到领导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他赶忙解释了起来:“领导,您别当回事儿,这肯定是误会,要不然咱们……”
这一次,陈富民再也没给他
任何面子,直接伸手打断了他。
陈富民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开口叫了一声:“小张?”
张/宏听到声音走了回来:“领导,您有什么吩咐?”
朝着人群看了一眼,陈富民说道:“你去带一个代表过来,我要和他谈谈。”
张/宏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没过一会儿就把站在最前面,也是叫的最凶的郑长生带了回来。
郑长生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在村里种地很多年,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几个孩子和几亩地身上。
如今见到了所谓的省城搭理你感到,他丝毫都不畏惧,张嘴就问:“咋的,有啥要说?”
陈富民问道:“同志,你是在服装二厂干活的工人吧?”
郑长生摇了摇头:“不是,在厂子里干活的是我的几个儿子闺女,他们可都指望着服装二厂过日子呢。”
郑长生常年劳作,皮肤黢黑不说,肌肤还像是树皮一样的粗糙。
他扭了扭腰,终于是把手里的锄头放了下去。
叹了口气再看陈富民的时候,他忽然就感慨了起来。
“领导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啊!”
“我那几个孩子都没什么文化,早年也没学到技术,就只能干点苦
力活养家糊口,后来还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学会了踩缝纫机。”
“服装二厂好啊,林老板更是个大好人,不光给了我几个孩子一份工作,逢年过节还给他们发福利。”
“领导你要是不相信,就去大街上打听打听,咱们整个连城所有的厂子加起来,都没有服装二厂的福利待遇好!”
“这么好的单位,你们这些党领导的怎么能说停就停了?三天两头上门找麻烦,任凭是谁也遭不住啊!”
“领导,你是省城下来的,一定和那些不办事儿的领导不一样,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郑长生说的声泪俱下,一下子就感染到了陈富民的心。
自古真心最动人,郑长生真是掏心掏肺说了这么一番话,如何能不让人感动?
他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了,如今孩子有了出席,找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