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里,秦氏倒老老实实地将嫁妆都给她准备好了,甚至还给她看了嫁妆单子,不算多,三十抬。
她本就没抱多大的期待,所以只匆匆看了一眼。
时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转眼就到了七月初四。
这一日她天还未亮便被叫起来梳妆,南枝怕她饿着,给她塞了些吃了嘴里不会留下什么味道的糕点,又准备了些糖。
梳妆的人是谢珩从宫里请来的颇有威望的女官,她看到这破败院子的时候,险些没落下泪来,长安城哪个世家的娘子会住这样的院子啊!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她眼底含着泪,看向宋昭的眼里满是慈爱——
眼看着吉时渐近,南枝显得比她这个新嫁娘还要激动,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与此同时,谢珩身着大红色圆领长袍,腰间束带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图案,外着同色大袖衫,包边以金线绣着复杂的双面绣,这一身装扮让他显得无比华贵。
腰间挂着一枚看着价值不菲的玉佩,白玉无瑕,成了他这身装扮的点睛之笔。
他人本就生得英武非凡,现如今又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走来不知俘获了多少女娘的芳心。
他们每走一步,凌枫便朝人群中抛洒着喜钱。
两座府邸只相隔了三条街,他们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越是靠近镇国公府,他的心就跳动得越快。
他觊觎了半生的人,终究还是成了他的新妇。
无论她是否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让她看到自己的一颗真心,若是大仇得报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那他便是再痛,也会放她离开。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国公府门口。
“殿下,下马吧,镇国公送王妃出来了。”凌枫轻声唤道。
谢珩收回思绪翻身下马,跟在镇国公身后的,是八面交错的大扇,扇面上绣着精致的仕女图,身着青色华服的女娘手中握着团扇,款款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直到镇国公将人交到他手里,他才小心翼翼地牵着她上花轿,队伍当即返程,朝谨王府而去。
随之一起抬出来的,还有挂满了红绸的嫁妆。
百姓无不惊叹二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有人闲得无聊数了数嫁妆,竟足足有一百八十抬,此番盛况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亲王大婚,锣鼓喧天,街道上人潮涌动,男男女女手里皆拿着捡到的喜钱,直呼谨王和王妃千岁。
谨王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朝中众臣也都纷纷前来祝贺,就连病秧子端王谢奕都来了。
随着傧相那句“夫妻对拜”落下,众人纷纷到前院吃席。
饶是谢珩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今日也被灌了不少酒,端王举起手中酒杯:“恭喜五弟得偿所愿,本王身体不好,便以茶代酒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
他说完也不看谢珩的反应,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谢珩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笑道:“多谢三兄,也希望三兄身子早日康复,早日觅得良人。”
说完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五兄,三兄今日的兴致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十二皇子谢垣挠挠头,道。
他一向崇拜谢珩,尤其在听闻谢珩在北疆将北漠那群蛮子打得节节败退时,对谢珩的崇拜更是到达了顶峰。
而谢珩娶宋昭,也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谢珩闻言笑而不语,他可从来都不觉得这位端王会是个省油的灯,那些称病不出的日子里,还不知道都在筹谋着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长安城生意最好的酒楼,东家便是他。
“多谢各位大人捧场,来参加本王的婚宴,各位吃好喝好。”
他说完抱起酒坛子一口干了,然后跌跌撞的朝着倚梅园的方向走去。
众人只道他醉了,也不拦着,只尽情的敞开了肚皮吃。
谢垣主动揽过招待众大人的活儿,推杯换盏间,天色也一点点暗了下去。
……
“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一个不洁之身,凭什么嫁入给表兄,做他的谨王妃!”
宋昭刚坐下,一道跋扈的声音便传进了房间,一听便知是家中娇宠长大的。
表兄二字一出,宋昭知晓了她的身份,前度支司郎中之女——杜清玥,其母和谢珩母亲文昭容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后来文家遭难满门抄斩,文昭容于后宫自戕,都传她是做贼心虚所以畏罪自杀。
祸不及出嫁女,是以杜清玥之母得以存活,但后来,他们夫妇因为谢珩在边关粮草告急之事上奏,又下冤狱,不过半月时间便双双病死。
而杜清玥的兄长,本随着谢珩在边关,可听闻父母的死讯后一个慌神,死于敌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