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宿,九方宿……”
灵十六一睁眼便觉头痛欲裂,她发现自己正靠在岸壁上,而九方宿却不见人影。
待她在岸边兜了一圈后才发现,深深的潭水下竟有一个泛白的人影!
灵十六赶忙将九方宿给拉了上来。虽说他是魔,但他的真身可不生活在水里,泡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怎么那么重啊……”
灵十六一边抱怨着,一边成功将九方宿拉上了岸。她俯身侧耳听着他的气息,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待发现他还有一息尚存的时候,灵十六也将悬着的心放了放。
“你说你,偏要咬我干嘛。”
灵十六小心抚摸着方才的伤口,随后便用灵力将疤痕给覆盖了过去。
她盘腿静静地坐在九方宿身边,眼睛一直离不开他,心里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手却停不下来,一直薅着地上的碎石,将它捡起又丢下。
随后,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九方宿赤身果体的事实。
被泉水湿润的胸膛,在幽幽的暗光下此起彼伏着,那条伤疤若隐若现,在他绝美侧颜的衬托下,这幅景象竟让灵十六的脸红到了耳根,随之眼神不觉躲闪,连忙起身为他拿来衣物。
她抖了抖那堆衣裳,一个硬物随之掉落,砸在石头上发出了一道坚实有力的声响。
顺着声音看去,灵十六竟看到了那枚镌刻有并蒂莲的玉佩。
她小心将它拾起,用手指细细抚挲着,只是和自己那枚有些不同,手中这枚玉佩的颗粒感更重,手指划过,总感觉有些扎扎的。
灵十六的心说不上来得沉闷。此前,她一直以为九方宿已将其积毁销骨,毕竟如他所言,斩其孽缘……
她的目光忽而冷落,像是正午的烈阳透过树梢时的稍纵即逝,只留下一刻的阴凉。
灵十六下意识朝九方宿看去,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坐了起来,凌厉的目光直勾勾地聚集在她身上,随后便听他传来一句:“看够了吗?”
灵十六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将玉佩随便塞了进去,随后拿着衣物来到他面前,背过身朝他一丢。
“你怎么没将它给毁了?”
经过方才那番搏斗,邪神之力虽已进入他的体内,但九方宿却不能在一时间转为己用。
因此这时,他还在忍受着体内的灼烧之痛,脚步不稳地站起身来。
灵十六自然没看见他这番模样,听他没作回答,便暗暗地沉了眸子。心想,不说也罢。
随后她听见九方宿移动脚步的声音,转过头去看时,他已经快到了龙息瀑的出口了。
不等我?
灵十六不管不顾地跟上他,随着他的步子,来到了朝黎所处的房门之外。
九方宿看着神色有些异常的灵十六,目光不禁多停留了一会,他深深的眸子仿佛那片潭水,让人倍感危险,实则却能温养宜人。
他暗暗动了动喉咙,有些话,他始终不能对她说出口。
随后他便迎来了灵十六疑惑的目光,她说:“带我来这干嘛?”
“你不想跟他走吗?”
九方宿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却叫灵十六感不到一丝害怕。
“你的意思是,我能和朝黎一同离开?”
她提高了声音,眸中闪现亮光,有几分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九方宿却深深吸了口气,说:“若你想留在这陪本尊左右,定也不会拦你。”
见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热,九方宿却是害怕藏匿不住自己的内心,随后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随你。”
灵十六此时的心情就像脱离虎口般的快乐,她也没去管九方宿的异常,而是推开了门,打算带着朝黎即刻起程青丘。
只是她才刚推开一道门缝,就听见了里头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灵十六屏住了呼吸,再三犹豫之下,她还是进了屋子。
“朝黎……”
面前的男子同她记忆中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朝黎头发杂乱地坐在床边,被褥被他搅乱在一旁,手上正流淌着因暴力捏碎瓷杯而致的出血。
见灵十六推门而入,朝黎的脸色逐渐从失控转为茫然,不言一语地,就这样呆呆看着地面。
“是我贸然让九方宿救的你。”灵十六向他解释道。
“你身上的瘴气之毒无药可解,蔓延全身,就快取了你的性命!我答应过四姐要将你带回去的,不只是她,还有青丘、神尊,他们都需要你。要怪,只怪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灵十六走近他,试图为他疗愈手上的伤口,却被朝黎漠然地甩开了。
“如今以我这番样子回到神界,你以为神尊会将我如何处置?”
朝黎终于开口,只是他的声音细弱无力,恰恰折射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