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宿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四野悟所谓的无极道里,成神意味着就要抛弃儿女情长,摒弃以往所有能牵动自己心弦的东西。
因为只要心动,便成魔不远了。于是他情愿堕入无虚道,也要尝尝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在疯狂的边缘试探,一瞬痴情,一瞬冷情。
九方宿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这个魔头,一点都不够格。
他没去惊扰屋内二人的欢愉时光,也不愿留恋人间的春花草木,他回到了冬留宫,那个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浮娑见九方宿终于从龙息瀑中出来了,于是斗胆向他问候道:“帝尊大人,您刚刚休养生息结束,有何任务,请不吝向浮娑吩咐。”
九方宿有些疲惫地扶着额头,“嗯”了一声,“说说青丘的近况。”
浮娑心底有些欣喜,庆幸九方宿没有沉湎于过去,不论如何,他也决心重操冬留事务,至于恢复得如何,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浮娑便将自己近日的观察具告知于他。
“那边竟一直没什么动静么?难不成害怕像上次一样败在本座的手下。这倒不像是青丘的作风。看来,成和那个老头还是没有旻一果敢。”
浮娑点点头,“属下也觉得成和遇事不决,实在不是当长老的料子。”
九方宿轻“哼”一声,嘴角微微扬起,“不过,这对冬留来说却是一桩好事。”
“没错。”
“北祁那边,你是否还有观察?”
自那日九方宿暗里命浮娑将朔连与灵若礼私通的事悄悄传达于他,后面北祁竟也隐藏得极好,连什么小动作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九方宿就越对北祁起疑。特别是旻一突然暴毙一事。
至于衅神术,这个邪恶古老的术法……若不是出自自己的手下,那恐怕就只有一个来源了——孔壑。
“禀报尊上,据属下观察,北祁与灵若礼自旻一暴毙后,关系似乎融洽了不少。以往灵若礼可谓仗势欺人,但若是没有了靠山的缘故,倒也有点情理。”
“这点你倒是想错了,某些人生来就是坏种,不欺人而不善罢甘休。对北祁这无亲缘无靠山的赘婿,灵若礼对他的憎恶根固于心,不可能因为自己没了靠山就改变对他的想法。除非——”
“除非,北祁手上有着灵若礼的把柄?”浮娑顿悟,“莫非是她与朔连私通一事?”
九方宿点点头,随后直起身子,推测道:“北祁自孔壑而来,只因自己的家乡出了一个叛徒,作为赘婿,自他来青丘后就备受排挤。无论是灵若礼,还是旻一。而若想激发起他内心的兽欲,只需要一个导火索。”
“孔壑……朔连,那衅神术,难道出自北祁之手?”
经过九方宿的一番分析,浮娑顿时觉得北祁正是杀害旻一的最佳人选。
“用失传的衅神术杀死旻一,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而旻一死后,北祁的头上也没了最大势力的欺压,倘若再勾结上灵若礼……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浮娑再一次感喟九方宿的头脑,若他在青丘,想必很快就会揪出小人,更别说会暗中挑起神魔大战了。
只是现在,是他们自己掌握了真相。而青丘那边,有这两人在,说不定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
“尊上,既然我们已得知了其中玄妙,下一步该如何做呢?”浮娑问他道。
“浮娑,本座有些累了。”
浮娑没有想到九方宿会如此回答,她本想让九方宿多加歇息,剩下的事交给自己。可下一句,九方宿却问她:“浮娑,你觉得本座该用何种理由向上界开战?”
“这……”浮娑有些为难地皱眉,思量许久,她才答道:“争夺霸权。”
“可即便本座争来了统管六界的权力,仍会有第二个四野悟出来指正本座的错误,向本座宣战。六界的风波从未消止,只是所有人都在暗中筹备罢了。”
浮娑突然明白了他的“累”在哪。自己跟随九方宿这么多年,他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拿到缘生石,戳破四野悟的谎言,告诉世人他是魔,亦是神。
可如今,缘生石在他爱的女子身上,他不忍心取出。
而除了一个四野悟,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四野悟。
他统治一个魔界是统治,统治六个魔界也是统治。何必自讨苦吃,给自己徒添负累呢。
许久,浮娑才出口:“既然尊上觉得累,便暂时将这些事搁置一边。若上界不犯我,我亦不犯上界;倘若上界犯我,我便百倍奉还。”
九方宿有些会心地笑笑,随后又转入了另一个话题,“浮娑,你可知道仇野一直倾心于你?”
浮娑失神,脑海里突然涌现那日仇野向自己表白的场景,顿时燥热迎上脸颊,却还嘴硬着:“浮娑不知。”
“仇野对你的心思就差挂在脸上了,如若你也对他有意,本座可给你们撮合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