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想也不用想就能知道那说话的人是谁。与其说阿水疑惑为何他会在此时现身,不如说她内心的忧惧大于好奇。
此前蛇妖作祟风波才平,如今九方宿又陷入自己未知的危险……而他不请自来,阿水不相信这仅仅是个巧合。
阿水缓缓收回自己的手,顿了顿,转而看向后方的孩子,温声问道:“你自己能走吗?”
老大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虽是应了,但他的眼神里的恐惧与厌恶,却是被阿水深深印在了脑子里。
她的心一疼,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呢。
“能走多远走多远,去长马街,去大泗都城,总会有人接济你的。”
阿水又嘱咐了几句,看着孩子起身,她又有些担心地看着面前的九方宿。
她没法身临其境,只能先解决眼前之急。
“怎么了?这么巧的事,又被你给赶上了。好师父。”
阿水站起身,走到迟绥眼前,特意挤出了个笑来。
迟绥还是往日的样子,戴着一顶斗笠,特意不露出那双危险的异瞳。石鸦色的鹤氅在即将破晓的风中摇曳,一如往常地给阿水带来仙人的感觉。
迟绥倒也是笑了,应了声“好徒儿”。
随后他看向阿水身上的伤,与她紧紧握在手里的那支弓弩,想想便知发生了什么。
半打趣道:“你要用为师教你的术法杀了为师吗?”
阿水一怔,拿着弓弩的手紧了紧,“那也要看师父此行的目的是为何了。”
她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九方宿,他依旧半蹲在地上,一点想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阿水眉头一皱,转而看向迟绥,冷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迟绥一笑,吸了一口山间清气,忽而爽朗了声音,道:“此行,当是应徒儿先前心心念念的条件了。此次兑现完毕,徒儿你也大可不必日日担忧——你还欠为师什么了。”
阿水轻“哼”了一声,“条件么……”
她一直没敢对迟绥袒露心扉,害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而阿水从一开始便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无非是更强的力量。
今日在这,他断不是要夺取自己的力量了,恐怕——
“抱歉了师父,今日实在不是什么好日子。”阿水对他笑了笑,手上的弓却早止不住地搭了起来。
迟绥见状也没多说话,而是从胸口处取出了一张符纸,在上面比划了些什么,随后便将它定在了半空中。
阿水感些奇怪,却不敢妄然下手。
“你在做什么?”
“若你想杀我,不如趁早。”
迟绥落下一句话,便盘坐在地,从腰间取出了那只葫芦,指尖取血滴入内中,开始了运势做法。
迟绥的冷静反而让阿水有些动摇。她的脑子此刻充斥着不确定,她不懂迟绥的做法,她不知他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她从未杀过人。
手上的弓,忽然间重了许多。
许久,阿水才又开口:“村中的蛇妖,是你招来的?”
迟绥摇了摇头,“我与藤山村人无冤无仇,无利可享,何必耗费心力。”
他这么一说,反而让阿水确定了些什么。
她继而问道:“你对阿九做了些什么?”
迟绥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之前么?那可没有。”
“那他又怎会如此痛苦?”阿水几乎是喊出来的,箭在弦上,就快到了不得不发的境地。
“痛苦么?这可要问你自己了。你可对他做了些什么?”
迟绥藏在斗笠下的目光忽明忽暗,似利剑般向阿水射来。她的手忽而一颤,声音也有些抖动:“我?”
“你接受为师的指导,倒也是不论糟粕精华,一并吸取了啊。”迟绥笑道,继续手中的动作。
葫芦中的鲜血在阿水看不见的地方四处蔓延,缠绕住了她的身后人。九方宿闷哼一声,一只手陷入了泥土,阴鸷的眸光紧紧盯着迟绥,吐出了几个字来:“斯人卑贱。”
阿水闻到动静,扭头看去,声音里尽是担忧:“阿九,你怎么样了?”
没有听到回答,阿水的心则是又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迟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此前你接受了为师的种种功法,有吸收了确乎能提高功力了,也有用了丝毫不见作用,而怪你过于蠢笨而发现不了的。”
迟绥这次倒是乖乖答话了,又说到:“你体内吸收了辟魂草,表面无毒无害,用在己身的确没什么作用,却能对本体一直接触的人产生作用。功力越高,辟魂草便越能与之产生联系。”
“而为师吸收的则是七魄草,辟魂七魄一遇,唯受阳面所控。以魂魄为通路,以他的功法为我之用。”
“此前万莫山一见,我便看出了你口中的那位阿九并非常人。本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