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笑道:“纨绔公子,好色之徒,还是让他受点教训好。”
若非不想让阿水惹上事,千岁定不会轻易放过。
“是啊,”阿水有些怅意,“不知日后还会遇上几个这样的好色之徒呢……”
千岁静静地看着她走在自己前面,默默随着她的步子,倚着风月旖旎,借着软风细拂,再一次将她的模样镌刻在了自己眸中。
一笔一划,如此真切。
刻了,就再抚平不了了。
正看着呢,阿水忽又扭过了头来,全然不见了方才的怅然,一张灵动的脸蛋因着瓷白的月光而更显可人。
“我方才跳得可好?第一次跳给人看,总有些不自信——”
看着千岁即将开口,阿水又突然用食指覆上了自己的双唇,笑道:“你别说,你可是神仙,不是我等凡人。这个秘密,我可是一直保守着呢。”
见着阿水如此可爱,千岁的心,却莫名被什么东西揪了疼。
仍然挤出一个本该纯粹的笑,“还真多谢你替我守了秘密。你方才跳得很好,只是——”
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该是受不得任何欺骗的。
“只是最后的时候,怎么失误了?”
千岁的一番话恍然提醒了她。有些不安地拽了拽衣袖,阿水抿了抿唇道:“不知是不是看见了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又兴许是我眼花了吧,被这东西扰了心绪,也实在是不该。”
想着,阿水看向千岁又笑道:“最后的花满天,可真像个变戏法的!好看极了!”
千岁点点头,“是很美。”
“若有机会,你日后也要教教我才是。”
阿水转过头去,根本没留意千岁的回答,同样也没看见千岁眸子里蓦然划过的一丝惊慌失措。
为何失措,就连千岁自己也不清楚。事态,本就该朝着那个方向发展才是。
如此安慰着自己,千岁重新将目光移向阿水。看着她一袭红裙,恍如置身在暗夜的幽冥阁,其中最光亮的一隅,那也是她曾最喜欢待的位置。
“这地方太暗了,该添些光亮才是。”
这句话,千岁一直记到现在。
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他忽而开口,夜里似泛着浅浅光华的一双桃花眼,正载着无尽的怅惘,轻言问阿水道:“夜里会不会太黑?”
“黑?”
阿水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仔细想了想,“家中尚有烛火,路上有你相伴,当然不黑。”
阿水尚在疑惑为何千岁这么问自己,后转念一想,停下步子往后退向了他身边,又笑道:
“莫不是你怕黑了?你可是神仙,夜黑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啊,若是千岁你真怕,紧跟在我身后就好了。这条路我走了千遍,想必过路鬼怪也都与我熟络了。”
千岁被她的一番话给逗得笑了。那双晶莹的眸子,就算过了万年,怎还是一样的——载动风花雪月,含情脉脉。
他好奇,眼前女子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些什么,说傻愣也太过,说聪慧又不及。
抑或是她的一言一语都过于纯粹,让千岁分不清蠢的人究竟是她,还是这个用尽心计的自己。
一路上有说有笑,千岁将她安全送达了小屋,临别之际,还不忘与阿水打趣:“可打算留我住一晚?”
阿水还真愣了一下,后又笑着:“你们神仙不是四处为家嘛!怎还用得着落地休息的?”
“不过若你真想,我倒可再收拾一张铺子出来,如何?”
阿水的目光炽热,竟真在仔细询问着他,只是不知不觉中打了个哈欠,倚着门框,竟有些乏了。
千岁见状,挑着眉头笑道:“开玩笑的,倒是你,好好休息着,明日大可不必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的?”
阿水有些疑惑,却见面前的千岁轻轻挥手做了些什么,整个脑袋便顿时晕乎乎的,再没心思得到些什么答案。
摸索着路子,终于找到硬榻的位置,一身子倒了下去。
午夜渐初,睡得正酣。
朱卿祠内,迟绥一个上午都没见有阿水来的迹象,便偶然想起她之前说的逗趣话儿。
较往日,阿水在未时始定会到来朱卿祠,而在酉时正点离开。如此一刻不多,一刻不少。
仿若真只给自己调配了这些个时辰似的,一点不愿多待。
念及此,迟绥抬指一笑,轻扣上了斗笠。走过大堂戒闻金像前时,与迎面而来的香客打了个照面。
只见,那人石鸦鹤氅披身,腰间悬壶济世,青笠鹤笄束缚,得来一个真真道家之子。
不消见面,若真见了,又似大不敬,可真是要掉寿的!
香客们的目光一一驻留,直到迟绥走出了大堂,他们方又跪回蒲团,嘴中念叨着些什么,比划祈福的双手动作则愈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