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十六哪里听得,朔连的话还没说完,她前腿就先迈进了水帘里头。
不得不说,水流的冲击力可真是大,灵十六全程闭了眼,莽打莽撞地往里探着步子,艰难移行。
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灵十六终于拔开了水帘,得以深呼一口气。
她使劲揉着眼睛,然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还处于深水之中。
等等,深水?
当她的眼光从脚上移至四周,特别是正前方的那一物时,一股强烈的热血忽地窜上了她的心头,直抵脑袋瓜子。
面前,一赤臂裸背的男子正静息打坐,而他身后的黑岩地上正散着几件玄袍白衬。
不必多猜,那便是九方宿了。
他侧对着灵十六,额间的一道黑色莲纹印记隐隐泛着光华,完美富有质感的身材在赤臂之下尽显无余。
他的墨发如瀑倾泻,轻趴在宽厚的肩头,也有些顺着细长的脖颈往下,轻勾起水珠,点缀着光洁的后背更具魅惑。
灵十六被眼前之景惊住了,世间竟真有如此绝美的男子!然而绝美之外,必然存着等份的危险。
只见他侧眸微张,随着目光而至的,还有那凌厉逼人的寒气。
龙息泉内腾起的雾气,仿佛在瞬时间定格般,随后被寒气冷却成为冰刃,险些将灵十六误伤。
灵十六定住了步子,眼神呆呆地望着他,没敢移动半分。
九方宿在彼时开了口,嗓音里带些勾人的磁性,“上来。”
“……”行,你叫我上来不就得上来嘛。
灵十六缓缓迈开步子,双手紧紧握着衣裙,竟能拧出一股水来,浸渍得她手掌湿润润的,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水还是汗。
她听话,一直走到离他近几尺的地方,不用多加留意,便能将他的绝美容貌一览无余。
纵使流水下溅的“噗呲”声不绝于耳,她还能清楚听见自己发丝上的水珠汇聚滴落肩膀的声音。
这种氛围,怎生如此奇怪呢……
九方宿侧眼,目光落到她那副被淋成落汤鸡似的身子上。
先前齐整的单螺有些塌了下来,侧鬓被湿成一绺一绺的,那张因窘迫而涨红的脸上平添许多水珠,看来,竟给有些可爱的脸上添了几分柔美。
而目光顺着头部往下……
九方宿猛地一下闭上了眼睛,将半侧的头给正了回来。冥冥中,他那突起的喉结竟上下动了一下,不为人所察觉。
稍作后,他才开口道:“为何擅闯?”
“我……”灵十六支支吾吾,半天只咬出来个字。
这下还有什么理由可供自己辩解的?难不成说来水帘里头找吃食,那要朔连又有何用?
看着九方宿静闭着眸子没看自己,灵十六稍稍放松了些许。她轻呼了一口气,抖抖手,弯弯腿,开始动弹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的眼光落在地上,余光瞟到了自己胸前的一抹柔色时,她浑身的血液如沸腾了般上下蹿着,抵达她的脸上,幻化出莺萝花似的色彩。
此时此刻,她只想蹿逃到天莲雪山,将自己深深埋在雪堆里头,誓不见人!
灵十六立马旋身给自己换了套青萝行装,之后,她的手还是下意识地抚在胸前,总不觉有安全感。
九方宿见她许久不作应答,不禁“嗯?”了一声。
他不知灵十六此时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知痛斥了多少遍他是无耻之徒之类的话语。
骂完之后,她还不禁往脚下一瞧,松了口气,“还好,没进水里。”
不知是方才气躁心绪的作用还是怎,只见灵十六抿了抿嘴,随后正腔道:“我想借这龙息瀑一用。”
九方宿似笑地“哦?”了一声,“作何之用?”
“既然你在大殿上说了我乃冬留贵客,我便也不客气了……”灵十六咽了口口水,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我想借这修炼。”
本以为九方宿会说些反讽的话,没想他的下一句竟是:“穿好了吗?”
这让方才正消了害羞的灵十六再次脸红起来,果真是个无耻的大流氓!
不过话出口,却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嗯”字。
九方宿这才将眼睛睁开,看着灵十六的样子,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泰然。
“青丘之狐,你以为何以在圣地修炼?”
圣地?原来九方宿管这阴暗的龙息瀑叫圣地。
灵十六微微挑了眉头,讪讪笑着,“我既被青丘抛弃,又得帝尊您的重用,不如弃暗投明,留在这冬留宫辅佐尊上。至于这修炼嘛,若十六修为得以提高,不也是长了您的脸面嘛?您说?”
灵十六真是把毕生所有的好气都用在这上面了,甭管大魔头信不信,这已经是自己作戏的极致了。
九方宿微微勾起了嘴角,眼角却不露笑意,而是藏着一抹极难察觉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