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黄面绸缎上清楚分明地画了几个大字道:
青丘九尾狐族,即日起将皇室第十六子灵十六除名族谱之外,任凭魔尊处置。此还愿大人将缘生石归还我族,免六界再生动荡。
“还以为青丘长老能够多大义呢,原来是大义——灭亲啊!哈哈哈——”
仇野叉着手,洪亮的笑声传得这承天大殿浩浩荡荡的。
就这样,两侧立着的魔界小将也被他带得交头接耳了起来。他们斜睨的目光,无一不是落在殿中央那粉衣白衬的女子身上。
“够了。”
九天阶上传来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使得方才蠢蠢欲动的杂音顿时消了踪迹。
然后,这些什么说笑的安慰的,好的坏的声音一律被灵十六挡在了耳朵外边。
她紧紧攥着黄绸的手,终于止不住过分颤抖而松软了下来,连同轻飘飘的几个大字,碎落在一时静谧的空气中。
“怎么可能……长老怎么可能会将我……”
灵十六的目光呆呆地落在地面上,轻轻呢喃的,像是在问手写黄绸的那人,又像是在问身在冬留的自己。
难不成是长老怪自己太过愚笨,不慎落入魔头之手,耽误了青丘夺取缘生石的契机?
又或是因自己太过无能,费力救自己……只会给他们徒添负担;救成了,自己还一点不成器?
可是……可尽管这样,十六还是青丘狐族,还是长老和母氏的一子啊……
沉默了许久,灵十六才缓缓抬起头来,只是载着明眸的眼眶已然蒙上了层层红晕。
“长老的手书……怎么在你这?”她的声音被哽咽得有些短促,目光却定定地看着九天阶上那人。
正巧,九方宿也颇为有趣地看着她,深深的眸子里隐含着些复杂的意味。
他微微勾唇,语气沉稳而平淡。“方才青丘派了一位小童送来的。”
“我……那……”
一时间,灵十六定在原地,不知道该质问他些什么。
黄绸上有长老的云印,是亲笔不假。她不解的,仅仅是里面的内容。
明明不久之前,灵姻四姐还跟自己传了话呢,叫自己安生待着……
“那你要拿我如何?”灵十六想不通许多,此时只能顾及自己了。
“本座将你带回冬留,从不忌惮你的身份。如今青丘上书,倒显愚笨了。”
他的话让灵十六心上一颤,愣了一下。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说青丘本无如此必要,而他在……同情自己吗?
“将她带下去。”
灵十六的一口气还没吸满,迎面走来的又是那惹人恼的仇野。
“等等!”
她的声音和着抽噎和气愤,双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嗯?”
九方宿挑了挑眉头,眸中隐着一丝疑惑。
“我想要点吃的喝的……和睡的地方。”
灵十六咽了口口水,明知自己的要求得不到应允,明知身处贼窟却还当自己是座上宾。
一切被认为可笑至极的行径,都在她收到旻一手书的那一刻,成为了不需要理由的生存之要。
仇野轻笑了一声,看着灵十六的眼睛微眯了起来,有些不屑道:“一只野狐狸,谈何那么多的需求?”
要从前,别人喊她是“野狐狸”,灵十六也许理都不理。
可如今,她被青丘扫地出门,不得任何部族收留,才修至六尾的她,真真成只不讨喜的小狐狸了。
灵十六的拳头在冥冥之中攥起,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狠戾。
仇野见状,右手立马握住腰间短刀。
“帝尊面前,莫要放肆!”
浮娑沉着眸子看向他俩。仇野今日不知怎的,跟狐狸一样,竟也如此不成体统!
九方宿从金銮宝座上起身,带起的风拂过两盏火烛,将地上的影子也一同吹乱。
“魔界不存吃食,西厢房一间,泉水自取。”
灵十六的眼睛自方才起便没离过他。
她看着他走下九天阶,挺拔的身姿并不受宽大玄袍的遮掩,而是在其内暗金旋纹束袍的相衬下,更显威英俊朗。
九方宿只是斜睨了她一眼,随后便平白消失在了她眼前,一片紫雾里。
灵十六有些不解地收回眼神,往旁边一瞥,正巧对上浮娑的一脸沉郁。
“随我走吧。”
还没等灵十六思考多久,她就被仇野的一声叫唤给挪动了脚步。
她将手书紧紧攥在手里,转了身,跟上前面人的步子。
“不会……不会,长老定不会将我如此除出族谱的,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何况,青丘还有七哥,母氏四姐他们呢,怎么都会同意呢?”
她从没觉得自己的步子如此沉重。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