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知道了。”江绵嬉笑着挽住杨兰的胳膊,并没有打算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让她强行理解,反而开玩笑似的说,“要是真被周知衍嫌弃不要我了,我就不嫁人了,就在咱们家当个老姑娘,一辈子陪着您和爸爸好不好?”
杨兰笑骂道,“去去去,乌鸦嘴!一天天的就跟着你几个哥哥不学好,真不知道你妈我还要多久才能抱到小孙孙。”
一说到这事儿,杨兰就忍不住叹气。
生产队里其他同龄的姐妹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就她连个小孙孙的影儿都没瞧见一点。
江绵兄妹六个,至今为止一个结婚的都没有。
老二江雷今年二十四,今天英勇杀猪的场面传遍了附近好几个公社,下午的时候就有媒人过来问情况,那些家中有待嫁小姑娘的也悄咪咪的来打探过消息,杨兰觉得没多久估计就能传出老二的好消息。
老三老四这对双胞胎今年21岁差不多也可以准备开始相亲了,老五江霖跟江绵也是双胞胎,今年十九,现在跟着省城医院的一名老医生学医,暂时不急着解决个人问题。
唯有老大江风是最让杨兰发愁的,二十六岁的小伙子在农村结婚早的娃都有两三个了,可这小子远在部队至今都没有传个好消息回来,每次打电话写信过去催这小子就当没听见没看见一样,愁的杨兰头发都白了。
夜色未深,但半空中已经有繁星闪烁。
杨兰想着晚上江绵吃的有些多,就挽着她的胳膊和江绵一块儿在田埂边饭后消食。
轻风扫过母女俩的面颊,江绵一直安安静静的,倒是让杨兰有些不习惯起来。
以前这丫头跟个话痨似的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杨兰微蹙着眉,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月色之下,江绵的眼睛内像是藏着无数的心思,明明是个还不到二十的年轻小姑娘,可那双眼睛……
杨兰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女儿的那双眼睛,只是她看着莫名有些难受与心疼。
“绵绵……”
杨兰下意识的叫出女儿的名字,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腕。
江绵不解的看着她,浅笑着:“怎么了妈?”
杨兰沉默了一瞬,话到嘴边却是半晌发不出声来。
总觉得女儿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吃了很多苦。
“妈?”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家乖乖好像突然长大了一样。”杨兰抬手摸了摸江绵的头,笑着道,“一转眼,我们绵绵就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妈真的有些舍不得。”
江绵哼了声,故作不高兴的抱怨,“嘴上说的舍不得,结果还不是催着我赶紧嫁人!我才十九呢你们就迫不及待想把我撵出去了!”
杨兰叹气,“妈妈也不想把你这么小就嫁出去。”
要不是因为怕个万一,她是真的想把女儿在身边多留几年。
她就这么一个小棉袄,怎么舍得她才十九就嫁人呢?
母女俩不知不觉走到了距离牛棚不远的地方,这里现在住着一群下放来的黑五类,生产队的人觉得晦气,所以平时很少过来,免得被这些人牵连。
只是就连生产队的人都不知道,私下江家和牛棚的这群人其实关系匪浅。
杨兰道,“对了,你回来的这两天还没去看过你老师吧?”
江绵愣了一下,老师?
她猛地抬头看向牛棚的方向,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的老师还活着!
江绵的老师姓乔,叫乔静芝,在下放之前在首都是一名很厉害的西医学教授,比张兰大两岁,今年已经五十多了,五年前被下放到这里后,江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在奶奶的示意下拜了师。
江绵会的那些西医知识全是乔老师教的,几乎是倾囊相授,人也很温柔。
对于江绵来说,乔老师就像是她的另一个母亲,只是这样一个医术超群,温柔强大的女人却在不久之后死了。
连同师公阮舟阳一起病死在牛棚里,上辈子江绵得到消息的时候,两人早已经下葬,问起任何人都只说是这对夫妻淋了场雨后就高烧不起,等队里的人发现的时候,两人早已经咽了气。
江绵得知消息后大受打击,要回去奔丧,可是来报信的三哥却告诉她不论是父母还是爷爷都严令禁止她回去,毕竟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江家跟老师夫妻二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江绵若是突然回去,肯定会遭人怀疑。
再后来,爷爷突然去世,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朱家险恶用心的她在黄春玲的全程陪同下回到半山村生产队,这才有机会给老师夫妻俩的坟前上一炷香。
“对,我应该去看看老师的。”
想起上辈子没能见到老师最后一面,江绵连忙朝着牛棚的方向匆忙跑去。
杨兰见状急了,“死丫头,小心点!别摔着了!”
说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