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丈夫的刚死的第一天,就有人登门大笑,更是口出狂言。饶是依依性格温和,可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孙屠户穿着厚厚的棉袄,手中拿着一套红色的包裹,嚣张地走了进来。
“孙扒皮,你干什么?”张大婶大怒道:“依依刚死了丈夫,你这样做,也不怕天打雷劈?”
这孙扒皮乃是村里有名的恶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一直垂涎于依依的美貌,可奈何他却是不敢动手。为何,因为柳青有功名在身,在县官面前都可以不跪的,要是参上一参,他保准吃不了兜子走。所以他一直隐忍不出,一直等到听说柳青身亡他才大摇大摆地前来。
“天打雷劈?这世上还有青天吗?”孙屠户撇嘴道:“张老婆子这里没有你的事,趁早给我滚出去。”
“你让我滚出去,好,好,好。”张大婶连说三声大好,指着他道:“如果你再无礼取闹,我立刻就去报官,到时看你怎么办?”
说到报官二字,孙屠户不由打了个寒颤,可又看到巨大的奠字,立刻嘿嘿笑道:“张老婆子,你也别吓唬我,所谓人死如灯灭,柳青已死他身上的功名自动取消,却再是不能吓唬我了。我今天还就把话撂在这了。依依如果你不答应嫁给我的话,我保证你家柳郎死后也不得安宁。”
“你敢?”依依双目通红,目露凶光。说过这句话之后,周依依悲从心来,眼中蓄满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大滴大滴地滚落。现在她才是真正地感到艰难,以前柳青未死的时候她们只是生活艰难,可并没有多少人敢于为难于他们。可自己的丈夫前脚刚死,这后脚就有人前来威逼,更是拿丈夫的下葬问题来逼迫自己嫁人。
依依虽然是商人之女,可也读过很多史书,自然看过烈女传中的名句“烈
女不嫁二夫”,她已经给了柳青,那么一生就只是他的,任何男人都不能再碰。
“他敢不敢我不知道,但我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还我的药钱?”一名八字胡的中年人打了打身上的落叶,淡淡道。
“吴老板。”依依一惊,随即说道:“求求你宽限几日,我过几天就把钱给你送去。”
“周姑娘,你的风骨我很欣赏,但是商人就为一个利字而来。如今快到年关了,我们也是难做啊!当初我可怜你,佘了你多少药,现在再不还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中年人缓缓说道。
“多少钱,我代我家依依还了。”孙扒皮大手一挥,十分豪迈地把债务拢了过去。更是无耻地称其为自家依依了。
药店老板眉毛一挑,眯着眼睛笑道:“他能代表?”
“不,我自己欠下的钱我自己还,容老板再宽限三日,三日之后依依定然亲自送到你府上。”周依依哪里不知道孙扒皮安的什么心思,恐怕他还的那些钱很快就会成为他的聘礼了。
“周姑娘爽快,当初我肯赊给你药看重的就是这一点。我相信姑娘一诺千金,咱先小人后君子。周姑娘,我话先撂在这里,如果三天后我见不到钱,那么咱们协议上写的你家东边的六亩地就是我的了。周姑娘,告辞。”那药店老板说完之后也不多言,转身就走。
“好一个老吴,我原本以为他为人豪爽,敢情他早就惦记上你家东边的那六亩地了,怪不得有人称他为无良。那六亩地得值多少钱,他这是稳赚不赔啊!”张大婶破口大骂道。
周依依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本就冰雪聪明如何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对方算计了,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丈夫的病不能不治,可空口佘药谁愿意啊!无奈之下只能写下协议,没想到被对方巧妙的
利用。
“依依,你自家的情况又不是不知道,你欠下的这么多钱你怎么还上?那六亩地可是你家最后的保障了,如果你卖了的话再想回收就不是那个价了。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六亩地里面可都埋着柳家的先辈,要是人家买了之后随便给你刨了,你可就无颜面对柳家的列祖列宗了。”孙扒皮含笑说道。
尽管对方说话很难听,可这依然是把周依依吓了个全身胆寒,在这数九寒冬,她背后还是被冷汗浸透了。
柳家的祖坟要是被人给刨了,那么自己即便死了也没有那个脸面进入柳家的坟地了。
怎么办,怎么办?周依依举目茫然,无计可施。她突然生出一种被世人抛弃的心理。世界之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自己想要陪伴丈夫殉葬都是不可能了。
看着对方无助的眼神,张大婶有心相帮,可也是痛苦地摇了摇头。她本就种着柳家的土地,穷的虽然不是家徒四壁,可也是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哪有什么余钱相帮?
孙扒皮看着周依依无助彷徨的眼神,心中暗笑,可脸上的委琐笑容收了起来,叹息道:“老吴实在是过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依依,这些钱我先给你掂着,刚才哥哥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周依依没有任何言语,她的眼神空洞而无助,转身来到丈夫的棺材旁,大声哀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