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了几秒收回视线,从容的将手里的西服外套递给王妈。
“研研来了?”
“我早来了,等你一起吃完饭呢,公司太远了我就不去了,特意回老宅蹲你。我一猜就知道你今晚回来。”
温研得意的说,傲娇的小表情上止不住的兴奋,写满了快夸我!
谢隐垂在裤缝的手摩擦了一下,想捏一捏她的脸,怎么会有那么鲜活的表情。
他也这么做了,只不过抬起的手没落在她的脸上,而是往上一点,停在了她的头顶,不轻不重的揉了一下。
他微微弯腰,深灰色的眼睛带着清浅的笑意,温柔的直视着她,毫不吝啬的开口。
“嗯,研研很聪明,观察能力很棒。”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她的心脏漏了一拍。
这,这也太蛊了吧。
谢隐放下手,等着温研缓过劲来,然后和她一起向餐桌走去。
谢老爷子精明的眼扫向走来的二人,一个大胆猜想浮上心头,又顾忌着温研在这里,强忍着,等她走后再说。
吃饱喝足后,温研乖巧的跟谢老爷子道别,嫩白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碰了谢隐一下。
等他回头看她,又无辜的眨巴眼睛。
这些小动作被谢老爷子收入眼底,捏着汤勺的手不自觉用力。
温研坐上回家的车,收起乖巧的笑容,仿佛要证实什么一般,果断开口:“233,我要探测一下谢隐的爱意值。”
233:“你们都准备订婚了,肯定很高。”
结果一看,只有30。
233:“什么?他、他那样对你,只有三十的爱意值??”
这是什么惊天大惊吓?要知道60才算有好感,而那位爷才六十多一半!
温研笑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怪不得我觉得不对呢,这下想得通了。”
“想通什么?”
“他为什么会同意我的订婚,和对我态度的转变。”
“为什么?”
“一个人被关得越久越渴望外面的鲜活。童年越缺少什么他就越爱什么。”
“啊?谢隐他能渴望什么,爱什么?”
“爱和生命。”
233听得一头雾水,索性温研也不指望它能听懂。
“你只需要知道他选择我的原因是因为他缺少的东西,我正好有,还很多,而不是他喜欢我。”
再结合她之前看到的关于谢隐童年的小传就知道了。
她了解他,自然也会了解他的每个分身。
只不过还是很气啊。
与此同时的谢宅书房。
“你给我跪下!”
谢老爷子在谢隐进门关上门后再也忍不住的呵斥出声。
“呵,谢时礼!她是你侄媳妇!你怎么下得去手?我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
拐杖砰砰砰的撞击木制地板,混杂着谢老爷子极端的怒火。
谢隐依旧笑着,不急不缓的走到谢老爷子前面,然后略过他,直接坐在书桌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青绿色的茶杯。
谢老爷子本就气得心肌梗塞,又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气得血压飙升。
“谢时礼!”
“我在父亲。”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叔叔和他的侄媳妇搞到一起去了!”谢老爷子的拐杖从谢隐进来就没停下过。
“父亲,注意你的用词,他们还没领证。”
“你,”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你最好是玩玩,她不配做我谢家的当家主母。”
谢隐的眼神暗了下来,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视着对面的谢老爷子,深灰色的瞳孔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老爷子被看得浑身发怵,像被蛇缠身一样的阴冷。
两人对峙良久,谢隐才开口:“我觉得她行,她就行,还是说父亲质疑我的决定,要和我对着干?”
似曾相识的话绕了十几年,正中谢老爷子的眉心,当年他就是这么对年幼的谢隐说的。
十几岁的谢隐跪在谢家的祠堂,直到青色的膝盖渗出血迹肿得老高,他还倔强的不松口。
“从此以后,能影响你心绪的东西都不要再提,画画就不要再提,还是说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和我对着干?”
谢隐跪着不吭声。
年轻的谢老爷子轻嗤一声:“还是说你想把你母亲的牌位移出谢家祠堂?”
谢隐慌忙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
母亲那么一个自尊心强的人,他竟然想着把她的牌位移出去?
望着冷漠的父亲,谢隐终于妥协了,和前面的十几年一样。
他终于活成了一个机器,完美到每根头发丝都标准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