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阵型演练声势浩荡,将士们的声音震耳欲聋。
盛元帝见到了大鄿精锐之师摆出的层层列阵,井然有序,竟未出现丝毫差错,他的内心攀升起巨大的愉悦,满意地笑出了声。
若说阵型演练是士兵们团结一致对外,那么第三日的比武大赛就是相互之间的较量了。
各路军队中选出十名将士参与比赛,最终赢出的那个人就能为自己所属的军营带来无上荣耀。
猎园中间摆放了擂台,不远处,盛元帝落座于正北位,墨玖安和两位皇子坐在皇帝两侧,文武百官便按老规矩落座了。
参与比武的禁军,骑兵,徒兵军营中各有十人,皆是他们中的最强者。
辰时一刻,太监德栩朗读完比赛规则之后,按照昨夜抽签的比武顺序,将刻有将士名字的木牌挂在了面向众人的木架上。
三十人俩俩一组,共十五对,在第一轮的比试之后,赢者又重新抽签组队,组成七对后,孤立下的那一位直接晋级下一轮,与第二轮赢了的七人抽签,如此周而复始。
根据以往经验,比武大赛会持续四个时辰左右。
他们面前都摆放了水果糕点和美酒,在阴凉处边观战边品酒,绝对算得上是最解闷儿的活动了。
“二姐,要不要跟我赌一赌,赌谁会赢?”
三皇子墨翊一双鹿眼睁地大大的,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墨玖安还未来得及回话,盛元帝却先斥责道:“堂堂皇子当众赌博,成何体统!”
墨翊瘪了瘪嘴,不悦地低下了头。
墨玖安勾唇一笑,嗓音温和:“倒也可以赌一赌,我们不赌钱财,就赌你半年的功课,若我赢了,你就乖乖去国子监,不许逃课”
半年?这也太多了!
墨翊慌了,立马改口道:“父皇说了,皇子不能赌博,还是算了吧”
盛元帝眼眸一转,清了清嗓,一本正经道:“不赌钱财的话,倒也不算赌博了”
若赌注是让墨翊去上课,那盛元帝无论如何也得摁着他赌了。
“父皇,您偏心!”,墨翊皱眉生闷气。
“我们先看看第一轮的情况,再从胜出的十五人中选择吧”,墨玖安却眉眼弯弯,笑的明朗。
然而这一难得的笑容无比清楚地落入了容北书视线里。
这是她第二次这般笑了。
笑的真挚明艳,不同于其他时候,眸中不见以往的清冷戒备,反而带着少有的和煦。
容北书眉头微动,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许是昨晚思虑过多睡的不好,容北书忽觉胸口有些沉闷。
他转走目光敛袖倒了杯酒,直到烈酒烧过喉咙才稍觉舒缓。
一旁的容长洲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容北书肩膀以示安慰。
“没事,喜欢就去追”
容北书微愣,转头看向容长洲,触到兄长极其认真的表情,容北书的嘴角抑不住地勾了勾笑。
容北书目光亲和,像一池柔静的湖水,轻轻摇了摇头,随即给容长洲添了一杯酒。
“嘿,你笑什么?”
容长洲喜欢看弟弟笑。
因为弟弟笑起来实在好看,仿若多日的阴霾顿时消散,暖阳高照,在容北书笑的那一瞬间,天晴了。
“你笑什么?你还摇头,怎么,我说错啦?”
容北书却不回答,扬起下巴指了指赛场。
“看比赛”
容长洲轻哼一声,转头看向台下,手里握着一串葡萄,边吃边欣赏真正的武术,那模样认真中透着一股无忧无虑的快乐。
容北书就那般瞧了片晌,随即默默转走目光看向赛场。
在容北书眼里,容长洲就该是这样。
无拘无束,意气风发,始终如一地坚守理想抱负,赤子之心,不设城府。
那些腌臜的,龌龊的,卑鄙下流也好,不择手段也罢,那些有损阴德的事都由他容北书来做即可。
他的这双手染过亲人的血,早就不干净了。
多染一个墨玖安,又如何呢?
容北书呼吸微重,忽觉气息有些不顺。
他又饮了一杯,烈酒的灼烧感压下了原本异样的沉闷。
容北书骨节分明的手捏起陶瓷杯,双指轻柔地抚过光滑的外壁,渐渐地,他气息恢复如常,眸色渐黯,平淡到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波澜,一眼望去仿佛一面平静的湖水,不起一丝涟漪。
摔马,毒蛇,猛兽…
不知国舅大人打算用什么方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