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北书行事十分小心,这三年来,连阁中众人都不知道他们效忠的阁主到底是谁,一个深宫公主又如何能发现他的另一个身份?
容北书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安慰自己,不露痕迹地顺了顺气。
在一场短暂的沉默后,墨玖安又一次主动开口:“容寺正可知,鱼儿是不懂饱的”
容北书抬眸回望。
少女身姿绰约,单看侧脸就足以惊艳,鼻梁高翘,粉唇似花,闪动着莹润光泽。
清澈的池面波光粼粼,显得她愈发肤若凝脂,一眼望去光彩夺目,周身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只要你一直喂,它就一直吃,直到撑死为止”
墨玖安说着,攥出了一掌饲料挥洒在池塘上,“可人终归是不同的,人要懂感恩和知足,否则,下场只会比撑死的鱼还惨”
墨玖安轻描淡写地说完,转头看向容北书。
直到目光交汇,容北书这才敛下探究的目光,“宫里的鱼自是有人控制其进食程度,不至于撑死”
容北书的这一句话听似只是在讲鱼,可墨玖安却知道其暗含的真意。
朝堂之上各个势力总是会保持一种诡异的平衡,没有永远的赢家,同时,也没有永恒的伙伴。
皇帝不希望朝局失衡,底下的人明争暗斗地彼此牵制,恰恰是盛元帝所愿看到的场景。
然而调和朝局的手可不止盛元帝这一只。
墨玖安原本幽暗的眸里浮上几分兴味的笑意。
她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个藏锋敛锷的小寺正了。
自三年前墨玖安被人算计,栽了一跟头,寻找这个神秘的高手便成了墨玖安的执念。
如今找到了,墨玖安却不想除掉他了。
她想征服他。
墨玖安不露痕迹地顺了顺气,以此抑制住内心翻涌而上的兴奋,她左手一抬,沐辞立马拿走了饲料。
墨玖安站起身,先是整了整衣袖,再缓步走向他。
“本宫以为何家与你们交情匪浅,你至少会替何烨解释几句,看来,容寺正心里只有兄长一个人”
容北书面不改色道:“只是上一辈合得来”
“结党营私”四个字一出,谁再替何烨求情谁就是自寻死路,活腻歪了。
望着容北书淡然的神色,墨玖安莞尔一笑,意有所指道:“容寺正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可想过何昭夕啊?”
容北书眸光微凝,缓缓抬眸看向她,“只是从小认识罢了”
墨玖安能精准捕捉到容北书眸里那一丝不可觉察的危险流光。
墨玖安盯着他,唇角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何昭夕年方十六,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她顿了顿,刻意放慢了语速:“本宫昨日戏耍何烨,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听说吏部侍郎王韦的儿子王决还未娶妻”
墨玖安的目光紧紧锁着他,看着他眉心渐凝,那双黝黑的眸里浮上无法掩饰的探究与诧异,墨玖安仿佛尝到了琼浆玉液,满足感在心底翻涌,让她无比的愉悦和畅快。
她很享受这种对视。
容北书长着一张极为好看的脸,眉宇间带着疏朗之气,清隽俊雅,如松如竹,身型颀长劲瘦,肩宽腰细腿长,绿色官袍穿在身上,颇有一股仁人君子的气度。
可他偏偏颔首低眉,处处拘谨恭敬,将那微不可察的桀骜尽数藏于浓黑长睫下。
唯有刺激他,他才会展现不为人知的一面。
甚是有趣。
墨玖安眼里闪着洞察秋毫的炯炯亮光,可这一次,容北书并没有回避视线,而是直直与她对望,试探性地问:“公主突然提及王韦,应该不只是替何昭夕说媒这么简单吧?”
墨玖安咧嘴一笑,嗓音裹挟着几分狡黠的意味:“你猜啊”
容北书却笑不出来。
吏部侍郎王韦的儿子王决涉嫌贩卖秋闱题目,昨晚刚被他关进大理寺,抓捕过程极其隐秘,连他爹王韦都不知道儿子一夜未归不是因为流连烟花柳巷,而是困在昏暗的牢狱之内。
直觉告诉容北书,墨玖安突然提起王韦和王决,绝不会是巧合。
不是巧合,那她就是知道些什么。
“公主知道什么?”
容北书清凉的嗓音依旧动听,可落在墨玖安耳朵里,多出了几分质问的口气。
墨玖安倒也不恼,温声提醒道:“容寺正的问题错了”
容北书双眸微眯,片晌后再一次开口:“公主想要什么?”
容北书承认,第一个问题确实是句废话。
其实他心里早已笃定墨玖安知晓王决贩卖秋闱题目,也知晓他秘密抓捕王决关入大理寺。
因此,比起问她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殿下知道什么,还不如问她想要什么。
容北书静待对方回答,只见她面上笑意加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