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柳絮纷飞,团团绒儿飘满了天。她凤冠霞帔,踏上了前往南齐的路途。
她不知那日宫门之上的少年,青衣而立,望着那辆朱红色的马车消失在天际。
“终有一日,我们会在迎三姐姐回宫。”林溱业拍了拍少年的肩。
萧俊义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和亲的车队是由南齐的慕容将军护送,一路颠簸不堪,芝兰掀起一角车帘,见她脸色苍白,不免焦急,快步走去慕容将军处。
“慕容将军,我们公主他不舒服,能不能先停一下。”
“这刚出发便要休息,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南齐。”他轻睨一眼后方马车,提高音量“公主克服一下,别让微臣危难。”
她极力忍下胃中的翻滚,道“将军无需理会,赶路吧。”
芝兰见公主如此,也只得默默退到马车旁,掀起一角车帘,“公主要不再喝点水。”
嫣红的口脂衬着她那脸庞愈发的青白,她嘴角一抹淡笑“别再去自讨没趣了,本宫忍一忍便好了。”
“公主,奴婢只是担心你。”她低垂眼眸,心中委屈。她的这位公主自小不受宠,如今和亲路途遥远,却也要看人眼色。
“不必担心。”她安抚地拍了拍芝兰的手,示意她把车帘放下。
一路上她轻眯双眼,不知过了多久,芝兰端了点吃食上了马车。
“公主,吃点吧。”芝兰轻声唤道。
她睁眼,看着摆在眼前的清粥,挽起车帘向外瞧了一眼,只见将士们席地而坐,啃着干粮。而自己面前的清粥还热气腾腾。
她抬手摸了摸芝兰额角的碎发,心疼道“定是又受了不少委屈吧。”
芝兰低头“奴婢没有,”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这路上都这样了,到了南齐指不定要什么样呢,奴婢真的是担心。”
“这么多年在北夷不也挺过来了,到了南齐再差能差到哪去。”她抽出袖间的手绢,擦掉了芝兰眼角的泪“快别哭了,都不好看了。”
芝兰破涕为笑,“公主还打趣奴婢呢。”
芝兰抹尽泪水,深吸两口气,端起桌上的清粥,“公主快把粥喝了吧,身子好受点。”
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用过饭了吗?”
“用过了,虽然慕容将军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至于饿着奴婢,后面的贡女们也都用过饭了。”
她这才放心,端起清粥慢慢喝着。
今日,车队没有再赶路,而是就地扎营。
她原本想着下车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气,但是都被慕容将军以不合南齐的规矩回绝了。
她只得继续坐在马车内闷着,渐渐的天也黑了。
挽起了车帘可以看到璀璨的星空,清风徐来,胸闷的感觉也好似弱了几分。
不过没多久,只见慕容将军前来敲了敲马车外壁,不得已又只好将挽起的车帘放下。
马车内只有点点烛火明明灭灭,耳畔有着虫鸣声,芝兰已经撑着脑袋睡去。
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眯着的时间太长,闭了好久也没有睡去。
她好似做了一个很长远的梦,她好似见到了母亲牵着她小小的手,怀中抱着五弟弟林亦书,将他们放在凤仪宫宫门的石阶上,之后便是凤仪宫的娘娘将她抱了进去。
在这以后她便再也没见过母亲,原本和蔼可亲的王父也对他没了好脸色。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天开始变得,王父主和,外祖父主战,二人在早朝时吵的不可开交。
外祖父不顾王父反对执意出兵,最后以谋反之罪被拿下,满门抄斩。母亲也三尺白绫挂于宫门口。
之后宫里只剩她一人如履薄冰,直到遇见了萧俊义,他很是爱捉弄她,也会教她看兵书。他从不问她为什么爱看这些,只会默默的将一切讲给她听。也或许就是如此,情窦初开,却也没有结局。
就这样的路程一共持续了半月有余,才浩浩荡荡进入了南齐的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