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拔了输液管就要回公司,护士、医生、刘姐谁都拦不住。
“她离什么职?”王逸在刘姐车里吼电话那头的韩总:“你拿她当顶罪羊?!”
韩总也吼:“照片是个td实习生拍的,但就辞个实习生,谁都td当我们敷衍!你自己看看股价,周可一请辞,跌势立刻稳住!这是损失最小的方法!”
王逸揪住头发,想说什么,但只有力气喘息。
韩总口气稍缓:“我知道,我和周特助之前有点过节,但我老韩是那小家子气的人吗?我一直认可她的工作能力,投标工作这段时间,我把她当战友的!她走了我也难过!老王,你家周可是个人物,是她自己提出的解决方案,自己给自己签的离职同意书。”
王逸听得心都要被揪起来,又像是被泡进陈醋里,酸涩难当。
电话那头响起闷在口罩里的催促:“这位患者,做心电图呢不要打手机,你心率都变了!”
韩总道几声不好意思,最后和王逸嘱咐:“周特助牺牲自己换来的安定局面,你别意气用事毁了她一番苦心。”
周爽在市精神病疗养院找到了她姐姐。
黄昏的光从窗外斜斜打在白被上,妈妈刚刚吃了药睡着,周可替她将额前白发拨开,掖了掖被子,示意妹妹,和身后妹妹的跟屁虫随自己出来说话。
她看到周爽担忧心疼的眼神,又看到冷勋躲闪的目光,了然:“你告诉她的?”
冷勋期艾点头。
公司通告上只写串标一事涉及的沈姓实习生,和周姓中层管理已经被严肃处理并辞退,没有指名道姓。
但她姓甚名谁、履历能力等,已经在圈子里传开。
以供各家避雷。
冷家肯定也知道。
“我不相信姐姐是商业间谍!”周爽的眼泪扑簌而下,拉着周可的手摇头,“网上都是些人云亦云的蠢货!姐姐一定有苦衷的!你别听他们胡说!”
周爽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反复哭着说相信。周可心中回温,抱住妹妹晃了晃,像儿时一般哄:“乖了乖了,我不难过,我不伤心,我甚至不上网!哈哈!”
她拉着妹妹手在走廊椅子坐下,将实习生是祸首,但光推实习生又只会被认为是找替罪羊的前因后果细细掰碎了说。
“……说起来是被辞退,其实流程上我是主动辞职,上面领导感激我,奖金、十三薪一样不少的。还多补了我一个月工资。”
听她这样说,周爽才慢慢平静下来,逐渐相信姐姐并没有被逼着背锅,也没有受委屈。
但周可没有说,如果不是这件事触发了系统任务,她是绝对不会走辞职这一步的。
这锅,非她不可。
没人逼她背锅。
时局逼她背锅。
周可也没说,经此一事,她在行业内算是被封杀的状态。
谁会雇佣一个里通外敌的叛徒呢?
短时间内,她恐怕找不到工作。
妈妈要治疗,妹妹要读书,房租水电柴米油盐……
坐吃山空四个字,在周可心里一遍遍将可怜的余额压成粉末,随风飘散。
内心里,她焦虑得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医生办公室开一盒阿普唑仑。
现实里,她开心地一拍手:“走,晚上请你们吃火锅!”
车到山前必有路,银行卡里还有余额,她还年轻,哪里就山穷水尽了呢?
周可这样安慰着自己,让周爽和冷勋去翻大众点评。
忽然不远处传来骚动,护士的呼救尖锐刺耳:“你是什么人?放手!救命!来人!”
周可想也不想往呼救的方向冲去!
曾经她是那样冷漠的一个人,从不多管闲事。但经过这段时间系统任务的洗礼,她几乎养成了重视每一个戏剧性情节、随手助人防微杜渐的习惯。
毕竟这个世界,掉五块砖头,就可能砸中三个霸总,两个女主,旁观的还有一个恶毒女配一个深情男二,谁知道呢。
她寻声冲进门,才发现正是妈妈所在的病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被护工和护士医生按在病床上,挣扎着嘶吼:
“td放开老子!老子杀了这个贱女人!敢和我离婚?老子td直接丧偶!放开我!老子td为了搞钱养你们这群贱人落魄了,就想摆脱我?休想!大不了一起死!!”
周可脑中嗡一声炸开,挤进去看到周群狰狞的脸上挂着口罩,披着不知道哪里顺的脏污白大褂,死死盯着病床上昏迷过去的妈妈。
脚步纷乱,那两个陈淑柔宝贝的小盆栽摔在地上,一盆已经烂了,被踩了一脚,四处都是泥土印。仪器滴滴乱响,尖叫谩骂充斥着耳膜,周可忽然觉得法律失去了意义。
法律如果有意义的话,为什么她善良的妈妈,连离开一个人渣都这么艰难?
既然如此,她早该杀了他。